□李凤斌龙江故事来稿请寄:a84655106@163.com 35年前的一个早春时节,小草含羞地钻出了地皮,把刚刚苏醒的辽东半岛点缀一新,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应征入伍新兵结束了4个月的苦训生活,终于分到了野战部队。那年我正值17岁,有幸被分到步兵192师574团3营8连。这个连队在解放战争年代和抗美援朝期间,以英勇杀敌屡立战功而闻名全军,曾被中央军委授予“硬骨头八连”光荣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抗美援朝结束回国后,这支部队就安营扎寨距丹东市六十公里的凤凰山脚下一个三面环山叫李家沟的山坳。来到这里,我真正体会到英雄连队掉皮掉肉不掉队的“硬骨头”军魂。 寂寞单调的山沟部队生活,使我常常思念起童年在家乡八女投江的那条乌斯浑河戏水的小伙伴们,一起参军登上火车的站柱子、卢四子、小不点和石头哥,我们五个农家子弟,一同在放学的路上商量报名参军……想念伴随着牵挂变成了日记里的文字。不久,连里在检查全连战士学习笔记时,文书张德亮发现了我的笔记本后面写的这篇作文,便以《五个农家子弟当兵报效祖国》为题抄在了黑板报上。在参加全团黑板报评比时,我们八连的黑板报因版面新颖、内容真实而获得了第一名。几天过后,沈阳军区《前进报》社编辑冷冶夫,把电话打到营部,对我写的这篇作文中人名、地名和我们五名同学当时报名参军的经过进行了核实。5月4日,在中国青年节这天出版的《前进报》二版,以《我爱当兵》为题发表了我写的这篇作文,在结尾的小括号里还署上了:81257部队3营8连新战士李凤斌。看到报纸那天,我高兴得心怦怦直跳。 很快我成了八连的“文化人”、“小秀才”,连石家庄高级步校毕业的营长王德顺,在山坡训练场席地而坐的间隙,也没忘大声地喊通信员林久山:“去!到前面的8连,把那个叫李凤斌的新战士找来,我看看……” 当战友们不再议论《我爱当兵》这篇作文时,我的自豪感还没过劲麻烦就上来了。一天早上,连长王玉伏把半年总结和“五讲四美”汇报提纲送来,让我抓紧写这两份团里要的材料。怎么写?写什么?怎么开头,怎么结尾?这本不属于我这个列兵能完成的文字材料,但一考虑不用站岗、不用训练、不用出早操、不用帮厨,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活接了过来。当我静下心来看清写作提纲时傻眼了,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深更半夜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真不知怎么交差才好,只能趴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在迷惘中我熬到天亮。起床号响起,战友们都去出早操时,副连长又来给添个乱:“小李,咱连饲养员军事化养猪是全团出名的,这不,上个月四头老母猪下了23个小猪崽,个个活蹦乱跳的,连续三年在全团保持产崽成活率100%,你马上写个东西我看看,报到团后勤处。”压力越来越大,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顿时感到图有这个“文化人”、“小秀才”虚名比训练还累,比患上感冒发烧打针还难受,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思想斗争,在傍晚时分,我拿着一个字也没写的那本稿纸非常憔悴地走进了连部,看见连长还没说完一句话,就哽咽得泣不成声:“我……我的文化太低……这三个任务完成不了……连长你要处分……我也没的说。”连长并没有责怪我,莞尔笑道:“坦诚就好。”这个沉重的思想包袱总算放下了,可是一股没有完成任务的内疚感,总在心坎上悬着。 一天,我在去团里途中,遇见二营连指导员丁吉发,便把自己的苦恼向他倾吐,他开导我说:“别想那么多,读书吧!学点中文知识增加些厚度;多读些《半月谈》、《红旗》杂志增加些高度;多看看《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前进报》增加些广度……”在丁指导员的启发下,我买了《基础写作教程》和《新闻概论》两本书苦读,边学边把连队的好人好事记录下来,练习写些消息、通讯、小故事寄给报社,慢慢地爱上了这个爬格子写写改改的职业,当兵7年中我还通过了成人考试获得大专毕业证。复员后,我因擅长写作和摄影,被优先分配,并依然和文字打交道。在调入大庆市公安局政治处宣传科工作后,我每年在新闻媒体发表的稿件有百十多篇,全市公安系统有影响事件和重特大案件,大部分由我来完成,并曾荣获三等功。三十五年前的一篇作文,彻底地改变了我的命运。 2004年4月,因工作需要我调入了大庆市公安交通警察支队工作,但多年养成的读书看报习惯没有变,还乐此不惫地将公安系统的鲜活素材,提供给新闻媒体和发在手机朋友圈里,图的就是传达一个正能量。 是执着?是爱好?是习惯?反正是改不了。感谢我三十多年未见的启蒙大哥、我的好战友丁吉发,您还好吗?我真的好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