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金林 风箱,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是东北乡下人家不可或缺的炊事用具。从表面看来是一个长方形木箱,和农家锅台同高同宽,大约有五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宽,一百二十厘米长。 旧时候烧柴困难,有时候做饭需要把火烧旺一些,或者为了节约柴火,古人便发明了风箱。据史料记载,风箱起码已有了上千年的历史,风箱的功能就是拉动安装在箱体的活塞,靠它的来回运动,产生气流,再通过专门的风道,将风沿着铁皮卷成的圆筒,送入灶膛炉篦下,从而达到助燃的目的。 一个风箱的风力大小,全在于木制活塞的质量,活塞的大小同木箱的内壁大小相一致,活塞的四周塞满公鸡毛,尽量做到无缝隙不透风。然后把活塞安装在两根木柱上,做成抽杆。抽杆可以来回抽动活塞。为使活塞不来回晃动,还要在箱底内部设置轨道,让其在轨道有规律地运行。这一切做好后,还需在风箱外面的拉手底部设置一个小长形眼子,有七八厘米高,五六厘米宽,上面挂一块小薄木板。用来吸风时,把活塞往外拉,往里推,风舌头就往外闪出了缝隙,然后再往里推,把风送进去,这一推一拉,它就产生了巨大的人工风。 做风箱的关键是把活塞扎得封闭密实。我同学的父亲是个木匠,平时主要给别人家做家具,但闲下来的时候也做风箱。这个老木匠做活很实在,经他手做的风箱,做工精细,活塞密实。由于经常去这位同学家里玩,时常赶上同学的父亲打风箱,我也从中看出了一些门道。我十三岁那年,家里从集市上买回一个风箱,可没用上一年,风力就不大了,干拉风杆不见风,我对父亲自告奋勇要动手修理风箱,父亲不相信我,说我一个毛孩子怎么能修好风箱。我打开风箱一看,原来活塞上的鸡毛都是母鸡毛。鸡毛已变得柔软不挺实,自然松散缝隙就大,我找出家里积攒的公鸡毛,一把一把地理顺,仔细地塞进活塞的凹槽里,然后捣实扎实。由于公鸡毛长,又有韧性,坚挺硬实,产生的气流不容易漏掉,风箱变得好使了,父亲高兴地直夸我。 小的时候,把风箱助燃看作很神奇的事情,母亲一拉风箱,随着那“唿哒唿哒”的响声,灶坑的秸秆迅速燃烧起来,忽忽地窜起火苗子,那些秸秆瞬间变成一截一截的灰,让人看上去很开心。其实拉风箱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也有些技术含量,这不是说一个劲猛拉就中。该急火的时候,就要快拉起大风,让灶膛的火烧旺些;该慢火的时候,就要慢些拉,使灶膛的火细着燃烧。 东北的风箱土灶。 我在家里排行老大,虽然是男孩,但母亲做饭忙不开时,也常抓我打“公差”,开始觉得新鲜,但这活枯躁无味,我时常干着干着就开始不着调。有一次母亲贴大饼子,需要旺火,让我拉风箱。大饼子贴到锅里后,还要猛拉一阵风箱,让其长嘎巴,但这时我感到胳膊有些酸痛,再加上有小伙伴勾引我去玩,便跑出去做了一会儿游戏,把拉风箱的事全丢在脑后,待母亲掀锅起大饼子时,发现饼子全出溜到锅里,熬成了一锅粥,母亲自然十分生气,擂了我好几拳。 当然风箱不仅用来做饭,还有其他的用场,像铁匠炉就常用风箱吹风,只不过那风箱比家庭用的风箱要大些,燃料也是煤块,铁匠炉上专门有个力工拉风箱,把风箱拉得呼呼生风,烧得錾子通红通红,先由师傅用锤子轻轻敲打,等整好了型,再放到火里淬火,只听“哧啦”一声,一个物件就锻造成了。在农村拉风箱的热闹场景也很多,有些农村婚丧嫁娶要办“流宴席”、“蒸大锅”,都需要把大锅、风箱支到庭院里,安排壮小伙或能干的妇女专门拉风箱,蒸煮着上席的鸡鸭鱼肉,热气袅袅上升,人们欢声笑语,就像唱大戏似的。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发展,风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先是各式各样的鼓风机,发展到上个世纪末,新农村基本上再也见不到风箱,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了液化气、煤气灶、电热锅、电磁炉等电气化设备,做梦也没想到,新农村竟然有如此突飞猛进的崭新变化。 风箱的变化是农村变化的一个缩影,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社会主义崭新而快速的变化。虽然离我们已经远去,但它那绵长而极有动感的声响,就像一首悦耳的变奏曲,一首动听的交响乐,不时萦绕脑际,引起我的无限眷恋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