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区防疫执行处员役。
伍连德在显微镜室工作中。
患者的手由玻璃罩下伸出以防医员诊治时意外传染。
伍连德两部重要著作《鼠疫概论》《霍乱概论》。
“伍氏口罩”戴法图。
当年滨江防疫处留置疑似人员的场所。
哈尔滨当年一所养病院中的西医（左）、中医（中）和司事（右）。
“田家烧锅”前防疫执行处的消毒车。
□本报记者张长虹 我们今天纪念伍连德，先要知道他是位什么样的人？他是怎么做到那些当时乃至当今都堪称伟大的举动？ 《鼠疫斗士——一位现代中国医生的自述》一书，为人们揭示了关于这位伟大的国士大医的不平凡经历和大勇大谋的作为。这部书从1910年的哈尔滨鼠疫开始，记载了伍连德在中国工作生活30多年的非凡经历，在哈尔滨抗击鼠疫的史实部分，是这部书中浓墨重彩的篇章。 解剖尸体 伍连德来到哈尔滨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查清疫源和病因，为此他需要解剖一具病死者的尸体，拿到科学数据。当时，国人对人体解剖还没有基本认识，尸体解剖还不被允许。但是伍连德要了解疫情真相，必须要做这件事。来到哈尔滨后的第三天，1910年12月27日，伍连德和他的助手来到哈尔滨傅家甸（今道外区）一处民居中，给一位病亡的妇女做了尸体解剖，取出化验所需的人体组织并快速将尸体缝合，没有让死者家属察觉，避免了民众的恐慌。由此完成了中国近代医学史上疫区现场的第一例人体解剖。 很快，他利用自己带来的英式显微镜和化学试剂等实验工具，在病死人体内发现了鼠疫杆菌。这是伍连德到哈尔滨的第六天，此时他知道，与他较量的是一个极为烈性的传染病，这种被称为“黑死病”的鼠疫，在十四世纪中期曾导致欧洲2500万人死亡，吞噬了当时欧洲的三分之一人口。 自创口罩 确定瘟疫是鼠疫后，伍连德进一步确定，这种鼠疫类型是一种新型鼠疫，他称之为“肺鼠疫”，这种类型鼠疫有人传人危险，病毒以飞沫传播。 1911年的哈尔滨，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有17位医生死于鼠疫。因为这种病毒传染的凶险直接威胁到医护人员的生命，伍连德认识到要阻断传染途径。他让助手裁剪宽9寸、长3尺的纱布，折叠后在纱布中间放置消毒后的药棉，纱布两端剪成带子用于固定耳后。这个掩住口鼻的防护装置，大大地阻隔了病毒通过病人的呼吸飞沫传播，这就是后人一直沿用的口罩，被称为“伍氏口罩”。 锁定旱獭 这个来势凶猛的肺鼠疫，其疫源在哪？到底什么是病毒宿主？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伍连德。当时，他亲自做“流调”。 一次走访中，他发现同一个去世的女病人有亲密关系的是个俄国皮货商，而此次瘟疫的最早病例来自中俄边境城市满洲里。当时正是因旱獭皮毛需求量大而大量捕杀旱獭时节，这种啮齿类动物体内会不会有鼠疫杆菌？伍连德将那位皮货商家中的旱獭皮毛取样，果然在其中检测出了鼠疫杆菌，而哈尔滨当地的老鼠体内并无这种鼠疫杆菌。伍连德确定，旱獭是这次爆发肺鼠疫的病毒宿主。他指挥人们迅速采取措施，阻断鼠疫从源头传播。 对于疫源旱獭的研究及对疫源地的管理，是东三省防疫处的核心工作。在对旱獭的研究方面，据伍连德介绍：“……旱獭在冬眠时，能将疫毒保存过冬，至次年春醒时，往往罹急性菌血症而辗转传于人类。” 1911年7月15日，在伍连德主持下，第一支中俄联合考察队出发，在中俄边境城市做疫情考察。1923年，伍连德再度对中俄边境地区做了考察。1926年，他著述的《鼠疫概论》出版。1935年，伍连德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提名。 车厢隔离 发现并确定了肺鼠疫的元凶和传播方式，伍连德向朝廷做出汇报和建议。其中他提出，鼠疫已经在哈尔滨傅家甸流行，主要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要对铁路加以严格控制，要建立鼠疫医院和隔离区。 很快，伍连德在哈尔滨采取了城市人口分区隔离，将鼠疫流行中心傅家甸（今道外区）全面分区，每小区由一位高级医生作为主管，配备足够的助理员和警察，逐日挨户检查。在哈尔滨郊外设置隔离病房“滨江防疫会临时消毒所”。在没有现成的房屋可以做隔离时，伍连德向俄方租借来火车车厢，将病人亲属归置到这里，作为临时“隔离营”。建立了当时的“方舱医院”。 史料记载，当时哈尔滨使用生硫磺、石碳酸进行消毒。城市实行宵禁，对当时的道外区进行了交通管制。1911年1月13日，清政府下令关闭了山海关通向东三省的通道，停售车票，停运了京津铁路。 疫尸火葬 防疫的措施一项项落实，然而，出乎伍连德的意料，之后几天发生了疫情反扑，患病和死亡人数继续攀升。伍连德知道一定还有什么漏洞没有堵住。 当伍连德和助手在走访询问到尸体处理方法时，发现了问题——2200多具尸体没有被掩埋，而是堆在郊外坟场，那种惨状和场面使他震惊。 当时傅家甸（今道外区）地区常住人口25000人，流动人口10000人，因为染疫去世人数达到3329人。死亡人数之多，史料记载最高时一天死亡人数达183人，很多尸体无人处理。另外，当时正值年关，哈尔滨天寒地冻，墓穴难挖，尸体就堆放在露天。这是一个巨大的病毒聚集地。伍连德决定要切断这个巨大的传染源。1911年1月30日，哈尔滨郊外2200多具染疫尸体烧了3天3夜。同时，伍连德指示将染疫人家的家属动员安置搬迁，将被病毒侵袭的房屋烧毁。通过这一轮火葬和焚屋灭毒之后，哈尔滨的染病人数逐渐下降，这个行动被公认为是这场战疫的转折点。 实施疫尸火葬后的第二天是新年，哈尔滨防疫局号召每家每户放鞭炮，一是依据风俗迎接新年，二是放鞭炮也可以利用广泛的硫磺消毒作用。直至当年3月1日，蔓延4个多月，波及整个北方及华中地区、共吞噬6万多人生命的东三省鼠疫，得到有效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