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里的山鸡。
□于德深 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一个除夕夜。在我们那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忙乎着包饺子,做年夜饭。此刻,只有母亲凭着她非凡的记忆力,绘声绘色地讲着那些老书和古话。整个屋子在热烈的氛围里变得暖和起来,所有的快乐在火盆的上空缭绕着,升腾着…… 当“三星”已经西斜了,父亲说了声“该接财神了!”于是我跑出屋子准备抱柴禾。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我看到一只毛绒绒的东西,翘着长长的尾巴,头扎在豆秆垛里,我一下子愣住了:“山鸡!这是财神送给我们的。”我一把抱起它跑回屋里,冲着母亲喊:“妈!你看这是啥?”母亲正在烧火准备煮饺子,当她看见我抱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山鸡出现在眼前时,乐着一下子抱过去说:“在哪儿抓的?”“咱家的柴禾垛里,它把头插在豆秆堆里。”母亲说,三十晚上拣个山鸡,这事儿吉利着呢!“妈,咱们用它给爹下酒吧!”我们哥几个异口同声地说。母亲听后当时就急了:“你们馋了?它已经冻得要死了,还不赶快找些高粱米喂它。一会儿煮饺子也给它几个,咱过年也得让山鸡过年,都是活在世上一回的生命,多亏它赶上了大年夜。”听母亲这么一说,我们哥几个都忙开了,哥去给山鸡找食;老弟拿了几个饺子喂它;我把自己的狗皮帽子捂在山鸡的背上;之后又在外屋的柴禾堆里给它做个窝。就这样,在全家的呵护下,这只山鸡缓过神儿来,还和我们全家一起度过了除夕夜。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母亲就说,把山鸡喂饱了,早些放回大地里去,省得一会儿拜年时大人、孩子们都来,吓着它。母亲是我们家的主心骨,说一不二,我真想多留山鸡几天,多看它几眼,和它好好亲近亲近,可母亲的话就是“钉”。 吃过早饭,我抱着这只长着美丽羽毛、像只孔雀似的大山鸡,跟着哥哥走出老远,在一处有柳树趟子的大野地里,把它扬了起来放飞了。山鸡展开翅膀鸣叫着飞向了天空,那叫声,仿佛像在歌唱,又像是在表达对我们的谢意,在辽阔高远的关东大地,悠然地回荡着…… 我在想,明年春天,当春回大地的时候,也许它会领着伴侣在大自然中悠然地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