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信使嘎丽娅

□刘大志

嘎丽娅的俄文全称是嘎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杜别耶娃,嘎丽娅是这位中俄混血姑娘的俄文昵称,她的国籍为俄罗斯。她于1928年2月18日出生在绥芬河市一对由中俄夫妇组成的家庭。

1931年“九一八”事变打乱了他们的平静生活。为支援抗日义勇军,嘎丽娅的父亲张焕新捐献了大量的面包和鸡蛋。1933年1月5日,绥芬河沦陷,绥芬河商会汉奸会长李金生,劝说张焕新将餐馆名称改为日本名。但倔强的张焕新不肯听从,无奈把招牌摘下,用木头刻了几个面包,挂在店门口,自称“苏列巴”,从此“苏列巴”面包传遍绥芬河,成为这个饭店的代名词。嘎丽娅就是在这样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家庭中耳濡目染养成了聪慧、活泼、正义、乐观、善良和勇敢的性格。

1942年,嘎丽娅从俄侨学校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被学校录用,她凭借声乐和日语特长,被学校聘为代理音乐课教师和代理日语课教师。具有勇敢正义的品质和会三种语言的优势,也是她后来成为上山劝降的和平信使条件。

1945年8月9日,苏军从中国东北的东、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向四千多公里战线上的日本关东军发动攻击。在苏联红军的强大攻势下,当天,绥芬河城区就被苏军攻克。但天长山要塞的450名日军凭借防御工事和平射炮、反坦克炮、山炮等装备,负隅顽抗,给苏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加之,关东军守备队事先将绥芬河市内的大批日侨、商人、妇女、孩子都带到要塞内。苏军为了减少伤亡,也考虑到要塞内妇女儿童的安全,决定派人上山与守敌进行谈判,让他们放下武器。

8月11日中午,张焕新一家和其他村民依照苏军疏散人口前往安全村屯躲避战火的要求,到苏军司令部办理登记时。只见从屋内走出一名军官,用俄语大声问道:“你们这里谁会说日本话?”

当时绥芬河是个只有几千人的小镇,嘎丽娅相貌和才华十分出众,大家自然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苏军军官当即把嘎丽娅请进了苏军司令部。过了一会儿,嘎丽娅与十几名苏军官兵一起从司令部走出来。嘎丽娅平静地告诉妈妈,为了减少双方的伤亡,她要担任苏军的日语翻译,前往天长山日军要塞劝降。当时嘎丽娅的妈妈不同意,担心着女儿的安危。但嘎丽娅却说天长山要塞中还有她的日本同学,她要把他们救出来。这样由嘎丽娅在前面举着白旗和一小队苏军官兵一起走向了天长山日军要塞。

据前往劝降的苏军军官儿媳在回忆其公公生前讲过的情节:当时嘎丽娅来到要塞前喊了一个多小时,但日军就是不派人谈判。又过了约半小时,日军回复说,只允许嘎丽娅一人进入军营,否则拒绝和平谈判。苏军强调根据国际军事谈判惯例要求平等谈判,但未果。这样,只好让嘎丽娅一人前去。嘎丽娅第一次从要塞返回苏军小分队阵地时描述,要塞的日军听说要他们投降都哭了,但表示还可以由嘎丽娅一人代表苏军再

谈一下。苏军只好再征求嘎丽娅的意见,嘎丽娅一听掉下了眼泪,她说:“我去了可能回不来了。”但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她还是毅然走入日军要塞前的阵地中。

这时,日本人也派了一支小分队,谈判地点距苏军小分队也就四五十米距离。当时,说话和争吵的声音不时从日军盘踞的阵地中传来,嘎丽娅再次返回虎穴谈判。结果,等了三个小时仍不见嘎丽娅返回,突然一声刺耳的枪声,随后一片死寂(事后据一部日本天长山要塞老兵的回忆录,讲到嘎丽娅劝降时,日军中的主战和主降两派发生激烈斗争,最后以主战派掏枪杀害了嘎丽娅而结束)。又等了半个小时,日军突然冲出来开枪扫射,两名苏军士兵当场牺牲,三名士兵负伤,谈判失败,随之苏军用重炮对要塞展开了强攻。

8月15日,天长山剩下的26名残敌终于被迫投降。由于攻克要塞的苏军部队又立即投入了向哈尔滨进发的紧急任务,而新换防的苏军又不知情。以致嘎丽娅家属和绥芬河市民多年来寻访嘎丽娅的下落,始终处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

2004年,经中俄有关方面的不懈努力终于核实了嘎丽娅最后光荣牺牲的情景。绥芬河市民间自发地开展了为嘎丽娅塑像的活动,很快得到了绥芬河政府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他们不仅精心选址塑像的落成地点,还聘请了著名的俄罗斯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对塑像和纪念碑进行设计。2009年9月8日,嘎丽娅的青铜塑像在绥芬河市和平公园落成。纪念碑的花岗岩基座造型象征山城和要塞。嘎丽娅回首、招手向着通向老城区的大路,表现向乡亲告别和对家乡的依恋,迈步转身走向天长山要塞,表现坚定执行使命;身后双翅由从脚下岩缝中喷涌而出的火焰生成,象征嘎丽娅如天使、雄鹰,也象征她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更为难得的是,雕像背后镌刻着2007年俄罗斯总统普京事先为纪念碑落成写来的信中的一段话:我们的友谊是相互理解、信任,共同的价值观和利益。我们将铭记过去,展望未来!”

这座雕像见证了中俄人民的友谊,成为中俄友谊永恒传承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