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
说起北方黑龙江的春天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一位在北大荒生活了五十年的诗人在写尽江南春意后,这样写北大荒春天的短暂∶“不是说北大荒没有春天,就是太匆忙,太机灵了,身子一晃还没等你缓过神来,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在江南春意像流水一样流动的时候,北大荒还是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色。”是啊,你要想抓住北疆之春的影子还真得耐心细致地寻找,如果真的找到了,你一定会觉得它别有一番春意。
黑龙江的春天是一场与冬天的博弈。冬天很不情愿地退出春天的舞台,一冬天是我装扮了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你要下场春雨,我就来一场雨加雪,你要风和日丽,我就刮大风,甚至沙尘暴,你要温暖如春,我就来个倒春寒,就这样冷几天,热几天,不冷不热又几天,双方拼杀着,折腾着,什么立春,雨水,惊蜇都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变化,直到三月末四月初春才有了点意思,但也是要细细去寻找才行。
春挂在房檐上。春天太阳直射点北移,暖阳照在房檐悬挂的冰溜子上,滴滴嗒嗒淌着水,不经意地暴露了春的信息和行踪,老农瞅了瞅,往鞋底磕了磕烟袋里的灰,自然自语道:哦,春天要来了,该备春耕了。
春藏在茅屋下的小草中。朝阳背风处,小草钻出了土层,伸着懒腰,沉睡了一个冬天,闷死我了。开始几根,慢慢一片,是房檐冰溜子淌水滋润了她,是春日暖阳抚育了她。冰雪冻不死,春风吹又生。
春开在山上冰凌花的花瓣里。可爱的冰凌花呀,她不惧寒冷,不怕风雪,傲然盛开在冰雪里,花朵嫩黄嫩黄的,冰清玉洁,不但最早传递着春的信息,还能全身入药,把生命奉献给人类,她才是春的天使。
春握在放风筝老汉的手上。春风刮起,搅动着退休老汉儿时的记忆,春天来了,该去放风筝了。于是聚集起儿时的玩伴,一起再扎一回百节蜈蚣风筝,再拿一次风筝节比赛冠军。那一天老哥几个在比赛现场放起风筝的那一刻,老夫聊发少年狂,兴奋得像孩子似的,欢呼着,跳跃着,他们知道,他们找回了逝去的青春,他们还拥有春天!
春孕育在树枝的芽苞里。春天开始萌动,树也悄悄萌动。树干由老黄色变成青灰色,枝枒上鼓起一个个苞芽,只等到那一天,得到春雨的垂爱,一夜温存,太阳升起那一刻便绽放出一片片新叶,微笑着面对这全新的世界。
春深埋在黑土地的麦种下。清明忙种麦。雪还未完全融化,农民就把麦种埋在土里。种在冰上,埋在雪里,就等于抱着馒头睡。墒情好,于是春梦做得又甜又香。
春飞驰在开往三疆的专列上。水稻不插六月秧,刚进入五月份,去往三疆农场的千军万马开始启动了,专列一列列向三疆进发。这时春意写在稻农的脸上。那一张张笑脸分明在说开发建设北大仓也有我一份功劳。
看着这一张张憨厚纯朴的笑脸,我突然明白了,不用再费心思去寻找了,北疆之春正是由他们亲手打造,千里沃野,绿浪滚滚,哪里的春天有这样壮观美丽,北大荒人正敞开博大的胸怀拥抱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