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三感

□衣恩普

在高速公路疾驶近4个小时,经石家庄,然后拐向河北省平山县,再向太行山腹地前进1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西柏坡位于滹沱河北岸的柏坡岭下,因其滩地肥美,稻麦两熟,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又因其距当年华北最大城市石家庄只有90公里,同晋察冀鲁豫等根据地交通便利,打起仗来能攻能守,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当年中共中央选址这里,可谓独具慧眼。

1947年5月,以刘少奇为书记的中央工委先期到达只有85户人家、325口人的小山村西柏坡,借用了村子东头的13户民房,自己又动手修建了部分房子,并陆续围起了土坯围墙,形成了一个占地面积1万6千多平方米,土建面积2千6百多平方米的院落。1948年5月26日,毛泽东转战陕北后来到西柏坡,和他的战友们纵横捭阖,运筹帷幄,并在这里召开了著名的党的七届二中全会。194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离开西柏坡赴京建国。新中国从这里走来。参观了西柏坡,不由得我感慨万分。

一感西柏坡,好一个“陋”字了得!就说中共领袖们的旧居吧,大都有二百米左右的院落,百十多米的土房。

毛泽东旧居是普通的农家小院。办公室内陈设的旧办公桌、沙发、转椅、茶几等都是解放石家庄的战利品。一把藤椅,是转战陕北带到西柏坡的,一直使用。一张大双人木床一半用来放书,一半用来睡觉;董必武居室,东屋是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个小书架;西屋是全家的寝室,一铺大土炕,炕上叠着延安大生产时织的毛毯,还放着一架纺车。他就是在这里题写了中国人民银行六个大字;刘少奇居室同时也是1948年8月21日与王光美结婚的新房。新房是一间土墙泥顶的小平房,里面的陈设极其简陋,婚床是用铺板和长凳搭成的, 被褥虽然叠得整整齐齐,但很破旧。新房仅有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周恩来居所的办公室内只有一张油漆斑驳的办公桌,桌上的笔筒是由一个破茶杯做成的。一个用小碟做盖的茶杯,据说是有一次外出时,茶缸盖子滑落在地上被汽车碾碎,他就一直用一小碟代替。周恩来与邓颖超的卧室陈设非常简陋,一张钢丝床,是淮海战役缴获敌人的医用床,双人床也是由两条长凳子和几块木板支成的;朱德旧居是三间仿陕北窑洞式的建筑,原来是为毛泽东建的,毛泽东觉得朱德上了年纪,就坚决让朱德住。会客室一套美国造金属桌椅,是华东野战军在孟良崮战役中缴获的战利品。七届二中全会时,由于住房紧张,朱德的家就成了临时招待所,住满了从前线回来的人。朱德和夫人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从东北局来的王稼祥、朱仲丽夫妇,自己在地上搭地铺,中间拉一布帘,一屋住了两家人。

二感西柏坡,好一个“土”字了得!看看决定中国命运的两个大会的会场吧。1949年7月17日至9月13日,召开了中国共产党土地工作会议。会场设在西柏坡村小河边的一个打谷场,主席台设在一个旧房基上,为了防空和挡雨,工作人员在上边搭了个布棚,下边放几张旧长条桌和几个长凳子,供领导们等讲话和记录坐。由于参加会议人员较多,没有足够的凳子,小河边上那些光滑的鹅卵石就成为代表们的座凳。整个会场没有鲜花的映衬,更没有彩带标语渲染。当时来自各解放区的100多名代表参加了会议,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

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加速了全国解放的进程;中共中央七届二中全会会址,位于中共中央大院的西北角,建筑面积仅有112平方米,原来是中央工委自己动手建造的伙房。

1949年3月5日至13日,中共中央七届二中全会就在这所房子里召开,临时布置成会场的。会场正面挂着毛泽东和朱德的照片,两面墙上挂着八面鲜红的党旗。前面的长条桌是主席台,铺着白色台布,桌上有一笔架,沾水笔两支,毛泽东就站在长条桌前作报告。主席台前放着四个沙发,原是为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准备的,但很快就变成一般年长者的座位。长条木椅是为来自大院外的代表准备的,由于座椅不够,住在大院内的代表就自己带来凳子。就是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发表了最著名的“两个务必”的讲话。

三感西柏坡,好一个“小”字了得!就说夺取全国胜利的三大战役的司令部即中央军委作战室。坐北朝南,建筑面积只有69.4平方米,共5间小平房,西边1间为资料室,东边相通的4间为办公室,房子是中央机关自己动手建造的,木料用的是拆毁敌人铁路的枕木。军委作战室就是这4间普普通通的土坯房,中间摆放着3张长方形大桌子,周围是12把普通的木椅。桌上放着水壶和小茶碗等。靠西头的一张小桌子上摆着一部电话机,墙壁上挂满了军用地图,地图是多幅的,仗打到哪里,就挂哪张地图,再根据军事变化情况用红蓝毛线标在图上。红代表我方,蓝代表敌方。3张桌子代表3个科,西边是作战科,中间是情报科,东边是战史资料室。作战室的工作任务是研究敌我双方的作战情况,及时向党中央、毛泽东报告,再根据党中央、毛泽东的指示下达作战命令。

当时这里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工作人员绘图、制表用的红蓝铅笔都是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为了节省铅笔,就用大头针别住红蓝毛线来表示敌我作战区域,用红蓝电光纸做成小旗来标明敌我战场情况,工作人员铺稻草睡地铺。据不完全统计,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在西柏坡短短的10个月里组织指挥了24次规模较大的战役,中央军委发往前线的电报就有197封之多。周恩来曾风趣地说:我们这个指挥部可能是世界最小的指挥部,我们一不发人,二不发枪,三不发粮,就是天天发电报,就把国民党打败了。

毛泽东院子的甬路西边有个磨盘。夏日里,毛泽东、朱德、刘少奇等经常围坐在磨盘旁、楸树下,商讨国家大事。因此西柏坡就有了“磨盘上布下雄兵百万”的佳话。

1975年,在淮海战役中被俘的原国民党第十二兵团司令黄维特赦后来到西柏坡,看后感叹道:国民党当败,蒋介石当败啊。是的,西柏坡值得慨叹。西柏坡的陋、土、小,当然和南京总统府的新、洋、大不能相比。我们来到西柏坡拍了集体照,伟人们的土布衣褂和我们的西装革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感恩,但更多的是励志,创业惟艰,守成不易,仍须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