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 胡世英
北国四月,几场春雨过后,那些各色花族,一个个都像从朦胧中醒来,睁开了惺松的睡眼,开始露出灿烂的笑脸。在这一张张笑脸中,我最喜欢的还是丁香花的笑脸。
那是一张荷花似的笑脸。四片小小的花瓣,使劲地向外张着,修长的花茎托着那个正在孕育的花蕾傲立在花团锦簇之中,像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怒放。定睛去看,那小巧玲珑的动人仪态像稚气未脱的少女面容,那身淡雅的扮装,白白的,紫紫的,粉粉的,蓝蓝的,那么雅致,那么自然,那么鲜亮,于是它显出了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那便是清雅而妩媚,高洁而不俗,艳绝而不妖。
这时,不管离它有多远,扑鼻而来的准是一股股沁人的幽香,浓浓烈烈,清清爽爽,醉得你浮想联翩,惬意无比,仿佛睡在了花海中。嗅着它,你能看到五彩斑斓的律动,气象万千的蓬勃,感受到春回大地与夏日来临的温馨。
循着那张清秀的笑脸,再往它那不太高大的躯干上瞥去,那里花海一样,荡漾着棉朵般的花絮。满天星辰似的小花瓣,一朵朵,一团团,一串串,一束束,密密匝匝,层层叠叠,连成了片,格外灿烂。
在这丁香丛中,我更喜欢的还是那藕荷色的丁香花。我愿意看它的那身颜色,色深若紫,色浅若粉,紫粉相间,一显优雅。它那喇叭口似的花瓣就像牵牛花,昂首向天怒放,韵如花仙子,亦真亦幻,柔和,温情,淡定而不张扬,清秀而雅。
“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深栽小宅后,庶近幽人占。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在《江头四咏·丁香》中,杜甫赋予了丁香秀外慧中的高贵品质和完美个性,借以表达洁身自好的独立人格。
被誉为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的戴望舒,曾在那首《雨巷》中形容心仪之人: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它的脚下。我看到了那一片片黑土,带着湿润的光泽泛出了嫩绿而茂盛的萌芽,像是给这大地着上了一层鲜亮的绿纱,轻风拂过,它们悄然萌动,似乎告诉人们,它们也在迎接最美的时光。
地在欢唱,鸟在欢唱,江在欢唱,人在欢唱。年轻的妈妈,抱着宝宝站在丁香前,告诉孩子那芬芳溢鼻的就是丁香花,它是暮春与初夏里最爱盛开的鲜花,它们盛开了,最美的季节就到来了。一群群激情奔放的年轻人,迎着扑鼻的芬芳欢欣雀跃地跑到丁香前,洋溢着笑脸,面对着艳阳,随着手机快门声和不约而同的欢呼声,留下了青春的倩影。
我们小区近旁的那个广场,就是这炽热氛围中澎湃欢歌的一景。广场的绿丛中,摇曳着蓊郁婆娑的丁香树影,它们花枝招展,花香四溢,白紫交织,色彩交融,犹如翻滚的层层波浪,给这广场送来了耀眼的风景,给人们送来了愉悦的心情。尤其到了傍晚时分,那广场上,那江畔上,游人如织,人们来这丁香丛前是要享受它的芳馨。兴奋的是那节奏分明的快乐舞步,随着旋律起伏,把人们带入到了一个陶醉的心境,这方阵越来越大,像是潮汐涌动,搅得广场和江畔变成了欢乐的河。
忽然,那片树荫下,一对白发夫妇吸引了我的眼球。他们步履矫健,彼牵此手,正沿着丁香前的那条甬道漫步徜徉。他们边走边欣赏丁香花朵,嗅着花香,似乎在寻找一种感觉,品味一种境界,但见他们相视无语,目光温情,面容荡满了笑意。
有了丁香花开的春夏,才是美丽而蓬勃的春夏。怪不得,我们这座城市早就把它命名为了市花,它果然是人们最爱的花族,是春夏交替中最温馨最暖心的一道花色风景。它和我们城市同在,它和暮春与初夏的美好时光同在,它和温馨与优雅同在,是它把美丽、温馨和芬芳送给了我们这片北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