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成慧

解放战争时期，齐齐哈尔市梅里斯曾经活跃着一支能征善战的达斡尔族骑兵。在中国共产党一百年诞辰之际，作为一个有20年党龄的达斡尔人，我一直在探寻这段达斡尔骑兵剿匪的传奇故事。我走进了齐齐哈尔市梅里斯烈士陵园。陵园阔大，松柏苍翠。“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鎏金大字，黄、白菊花配红地毯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浮雕巍峨，栩栩如生。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是朱瑞富先生，他说话和蔼，我们叫他老朱。

A

骑兵雕像 镂刻往事

“1945年10月上旬，中共嫩江省委领导王盛荣、于毅夫等接见了达斡尔族军人出身的鄂秀峰，动员其在齐齐哈尔家乡组织少数民族武装，保卫家乡，剿灭土匪。当月中旬，齐齐哈尔蒙古自卫大队（当时达斡尔民族包含在蒙古族内）成立，鄂秀峰任大队长，鄂嫩任政委，自卫大队以骑兵为主，骑兵大队下设三个骑兵连。蒙古自卫大队成立后，先后在多次战役中严厉打击了嚣张一时、危害一方的国民党光复军及土匪武装，这支年轻的革命部队，在党的领导下，成为嫩江军区的一支劲旅……”老朱生动地讲述着达斡尔族骑兵的光辉战绩。

“那是1945年11月中旬，哈拉（哈力）村东屯外，十几名土匪催赶着一挂马车奔东屯而来。骑兵前卫连接到大队指令，务必赶在土匪进屯前拦截打击。骑兵前卫连快马加鞭赶往村外。土匪们远远的见有骑兵连赶来，一边撤退，一边向骑兵前卫连疯狂射击。战士们催马散开，同时或侧身或伏背或单手搂马脖还击，啪啪啪，砰砰砰……枪声此起彼伏，一支烟的功夫敌方就哑火了，部分敌人躲在大车下，我方以战马为掩体慢慢向大车靠拢，“缴枪不杀、缴枪不杀”声音不断回荡在旷野。”老朱望着雕像说，此时一双双颤抖的手举起，突然一颗冷弹无情的射出，一名战士随声倒下。“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放冷枪的土匪当场毙命。此次战斗俘虏土匪八人，其中就有光复军负责人之一叶永林和回子房区区长黄廷宣，还缴获一辆载满手榴弹和子弹的马车。

一连很快占领村中屯；西屯光复军王文起部也正遭受二连、三连合围剿杀，由于围墙高、四角有炮楼，此役伤亡较多，王文起趁夜色逃脱。

此次战斗毙敌10人，俘虏30余人，缴获子弹、手榴弹、马鞍、枪支等战利品装满四大车，还有一门八二迫击炮和战马50多匹等。

伤亡战士7人，那名被冷弹射杀的小战士，牺牲时年仅十九岁。噩耗并没有击倒给他筹备婚礼的父母，相反，坚强的达斡尔老人擦干泪水，又送来年仅十六岁的个子还没有枪高的小儿子，瘦瘦小小的，作战却机智勇猛，后任班长，在大虎山战斗中为掩护战友壮烈牺牲。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老朱用这句诗概括了可敬可爱的骑兵战士。首战告捷，标志着这支队伍指挥得力，士兵骑术精湛、勇猛善战。

从此队伍士气高涨，声名远播，土匪、光复军闻风丧胆，百姓安宁，无不称快。此时，参军的达斡尔青壮年络绎不绝，队伍由战前的200多人迅速增加到350多人。装备不足，他们就带来猎枪、穿来破袍子、旧靰鞡。

B

剿灭匪帮 振奋人心

老朱说，大土匪刘四海生性多疑，诡诈，马快枪准，是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百姓提起他都心惊胆寒，大气不敢喘。若干年后依然有人用他吓唬哭闹的孩子，可见他留在人们心中的阴影有多大。

“这些土匪被名声在外的骑兵大队吓破了胆，从精神上先败下阵。听到大队人马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老朱兴奋地说。

12月中旬，大队接到这伙土匪抢劫霍多占屯的消息，立即派敖和忠连长率全连120人兵分两路，乘骑五十华里长途奔袭。尽管达斡尔族的羊皮大氅几乎淹没在雪后平原，但还是被瞭望的土匪侦查到，他们顾不上财物撒腿就跑。于是，平原追击战正式上演了，雪沫寒气飞扬间，逃跑的玩了命，追的往死里撵。尽管长途奔袭，但达斡尔人骑的小矮马如同它的主人般耐力、韧劲十足，土匪回头一冷枪，战士侧身躲开，小矮马紧蹿几步，回身匪徒脖颈便被抛起的绳套套住，小矮马无需主人暗示已是四蹄如柱，人马合一。追杀声、喊打声，伴着啪啪啪的枪声混合着，匪军自顾逃窜，追击战持续了30余里，匪徒被全部活捉，缴获30多支枪，40余匹马。几天后十里八村的男丁都来当兵，骑兵大队发展到500余人。

此时大队接到嫩江军区到卧牛吐以北、以东剿匪指示。兵临城下，杨家窑匪窝土围子真高，四角还有炮楼，围墙上下都是射击眼。自认为铜墙铁壁的匪军破口大骂，气焰嚣张地表示绝不开门。大队长鄂秀峰围绕匪窝转了三圈。说着老朱还双手叉腰有模有样模仿。鄂秀峰命令：“部队立即包围匪巢，将全部投弹筒摆放四周，一门迫击炮也调到近处。”凌晨一时，各种武器齐发，攻击过后，围墙里面硝烟弥漫，哀嚎声、求饶声乱作一团，月光下墙头缓缓升起的降旗显得十分滑稽，武器丢出。这次战斗大振人心，刘四海匪帮彻底覆灭，附近百姓闻讯，奔走相告。

C

所向披靡 威名远扬

后来，骑兵大队又陆续成功地打了舍根泡子围歼战、北五家子遭遇战等几场具有代表性的战斗。

这些战斗给匪军极大震慑。枪毙恶霸，遣散俘虏，能从轻的从轻，能争取的争取。匪首红毛子携二子和十多支枪来降，还有不知名的小毛贼团伙也纷纷来交枪，表示再也不骚扰百姓、鱼肉乡里。受胜利鼓舞，附近达斡尔族青壮年又纷纷入伍，不到一周时间，部队扩编到七百多人，队伍迅速壮大。

武器装备逐渐好转，自卫大队多次接受省委指示，配合兄弟部队作战。在嫩江军区领导下，这支英勇善战的骑兵，攻打朱家坎、碾子山、冯家围子一带，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威名远扬。讲到动情处老朱直挥手。

随后来到齐齐哈尔市梅里斯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馆，重点参观了写满沧桑印记的骑兵大队的队旗。

“骑兵大队以达斡尔族战士为主。以打击日寇残余、伪军、光复军、地方土匪等武装为己任，是由共产党领导、在嫩江省委支持下建立的地方部队。”何颖贤馆长说，这支红色骑兵以灵活机动、反应迅速、作战勇猛果敢著称，虽活动范围不大，却连续扩大战果。为保卫民主政权，为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是达斡尔的自豪，功绩永载史册。

走出齐齐哈尔市梅里斯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馆，眼前浮现出那些飒爽英姿的革命先驱，驰骋逐敌在嫩江平原，马鞭舞动，马套儿抡出圆圆的洒脱，甩手射击弹无虚发——每届达斡尔族传统库木勒节上，我们都会在先烈洒过激情和热血的土地上盛装，手抚四弦琴，说唱一段英雄的乌钦；舞出丰收的哈肯麦勒，煮一碗库木勒茶、温一壶哈日阿日格酒敬天敬地敬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