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
总是在午夜时分
闷闷叫了两声
托着长长的尾音如老生
一头磨道驴卸了套
一大早。我迫不及待登上北山
向八里外叫的地方眺望
一排松树切断了我的目光
那缕白色的烟往天上飘
在跑。每天、每月……每年
这样的大嗓门
那个呼隆隆往前窜的大绿虫子
带走了我魂不守舍的童年
和一个村子的空
坐上火车去姐姐家
走八里地就是兴隆镇
梦里天堂的模样
那么大的一个黄色的票房
如教堂
排队、拥挤……大呼小叫
一张白色的纸板
兴隆镇——万发屯
窄窄的车票
被矮瘦的检票员
剪了个豁口
我被挤进吭嘁吭嘁的站台
那年我十岁。第一次钻进
这个趴着跑的梦
铁肚子如此神秘
三十里外的姐姐家如此遥远
木质的座椅
散发着清子油和松明子的味道
车窗的老胶卷播放着
一帧一帧的风情画
“火腿肠、方便面、矿泉水……
咸鱼片、松花蛋唻”
胖胖的售货员推着小车
来来回回吆喝
逗拾着我饥肠辘辘的胃
她牵着我的目光
走远又走近
就像咔嚓咔嚓的铁轨声
一下下敲进我的懵懂
就像嫁到赵春浩屯的姐姐
给我擀的打卤面
三十年后还咽不完的肉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