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燕雀

本文图片为本报资料片

□李平

麻雀

有了村庄,就有了麻雀。在东北家乡,麻雀俗称家雀儿。因为麻雀大多选择在有人居住的平房屋檐下安家,在院里院外玩耍、觅食,迷恋人间烟火。麻雀还有个俗名叫家贼。这名字褒义居多,形容它们机智、精明,善于躲避险情和识别陷阱。

不知道麻雀哪来那么多精力,从早到晚一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总有一些秘密要告诉大家。麻雀不一定能说会道,却都是话痨!麻雀恋家。即便去野外玩耍、觅食,天黑时一定返回。哪怕在树上、柴垛上,也要守着村庄的呼吸入眠,它们一心一意把自己交给了村庄。

冬季很冷,一只只麻雀飞起飞落、嬉戏在乡村,仿佛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让村庄的日子充满暖意、充满灵韵。

清晨,麻雀的歌声必是灌入鸡鸣的节拍,渐次牵引出村庄的柴米油盐交响曲……有时,村庄熄了灯,麻雀还要叽叽喳喳一阵子,仿佛,不把心事说完唱尽,就进不了甜美的梦乡。

麻雀是村庄四季的风景,它们坚强,不需要谁替它们讲述冷暖。它们只需要,村庄的怀抱一直敞开着……一年一年的坚强,一代一代的恪守,麻雀,已经拥有了村庄的血统!

燕子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燕子们沿着这首歌谣亲切而熟悉的旋律,千里迢迢飞往北方,天使一样怀揣福音,把春天轻燃的暖意带给村庄。

千里飞翔,燕子途经的地方没有几只爪痕,却密匝匝茂盛起绿色诗行……阳春的天空上,燕子们向村庄扑面而来,把长途跋涉的疲惫统统放进温暖舒适的窝。每一个燕子窝,都藏着一部燕子的秘史。

人们侧卧在春困中,一只耳紧贴大地,听种子发芽的呓语;一只耳朝向屋檐,听燕子甜脆的歌谣。

燕子是益鸟,也是吉祥鸟。

小时候,奶奶在教我“小燕子穿花衣”这首歌谣时,跟我讲:“屋檐下有了燕子窝,就是幸福好人家,燕子窝越多越好!”基于这种理念,村庄的人们都盼燕子在自家屋檐下多垒窝。这还不够,有些人家,还把自家女儿的大名叫“燕子”。

燕尾的剪刀,总想从天空裁下一块蓝,为自己的燕尾服添加亮点。那剪刀抑或是件形式上的防身器械,提防着自然界潜在的威胁。

燕子吃活食。一动不动,再好的美味也提不起它们的精神。燕子捕食是空中杂技,燕子饮水是蜻蜓点水……它们一点而过,院里院外的水汪就活了,好像有小鱼在亲吻水面。

村庄的上空,燕子们的航线参差错落,自由和谐。如果用视线连起来,就是一张张八卦图或网……网出了衣食住行,网出了幸福吉祥,也网出了村庄的悠悠岁月、苦乐情怀。

老秋到初春,是燕子的隐匿时段。燕子们迁徙了,但是,燕子窝尚在,如同一首诗的留白,叫人想象,继而思念。

燕子的迁徙独一无二,是定点的,更是零误差的。这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领。它们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总能回到眷恋的家。这是一种奇迹,也是一种奥秘。为此,整个村庄百思不得其解!

鸽子

在家乡,村儿里总会有几只、十几只甚至几十只鸽子。鸽子喜群居和群体活动,单只的多是野鸽。野鸽体瘦、脖长,偶尔在家鸽群里装模作样。

放飞鸽子。放飞好心情。

鸽群的飞翔,依如云朵,使蓝天的表现愈加深刻。鸽群的飞翔,抬高了村庄的视线和舒心的意趣。鸽笛声声,洒下喜人暖人的音乐雨。

入夜,鸽子们复制猫的呼噜声,惟妙惟肖,令老鼠们“闻声丧胆”。

鸽子早出午归,或午出晚归,基本守时的习性,契入比较自立的时光,为村庄的宠爱添加些许无奈。

鸽子是村庄不用线绳牵扯的风筝。

如果非要给风筝样的鸽子牵上一根绳,除了长长短短的视线(无形的),就是袅袅娜娜的炊烟(有形的),别无它物。

一天天,一年年,鸽子并不复杂的思想,在村庄的掌纹上辗转岁月。高兴或烦躁,鸽子都会在村庄的上空飞翔。鸽笛振动鸽翅,一圈一圈盘旋、缭绕。村庄的上空不生长寂寞。

在时间的长河中,鸽子与村庄亲密无间。鸽影盘旋、往复,村庄的日子渐入佳境。

没有鸽子的村庄,略显寂寞。麻雀和燕子的歌声,再灌入鸽笛的美韵,是村庄最动听的舒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