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深
处暑一过
父亲就呆不住了
他从仓房里
翻出那把长了老年斑的镰刀
又找出块儿脸上
没有麻子的磨石
吹去上边的浮土
然后 坐在板凳上
左腿搭着刀把
右手拿着磨石
抿了口唾液
沙沙地磨起来
一袋烟的功夫
他用指甲盖儿挡了下刀印儿
走不动了
父亲喃喃地自语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
老天下了两场秋雨
我用这淬了火的镰刀
一天就能把稻子抢回来
说完 对着母亲喊——
老婆子,别忘了蒸粘豆包
母亲从屋里跑出来
用围裙擦着手
——正包着呢
老天拔地的
别贪心,累着
父亲头也没回
把镰刀夹在腋下
一溜烟 朝泛着黄晕的稻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