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深
我的故乡坐落在嫩江平原。依稀记得,童年时故乡有一片大草甸子,草甸子中间是一条小河,小河由乌裕尔支流汇聚而来,那条小河从我家门前缓缓流过。村庄静静地躺在大草甸子怀抱中,像个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恬静地度过每一个日子。
春天是我最惬意的时候,草甸上的小草穿着霓裳丽衣,柔情地诱惑着我的视野,那红色的野玫瑰花、粉色的芍药花、白色的烟火头花、金色的黄花以及那些不知名的高高矮矮、大大小小、艳艳丽丽的花把个大草甸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分外妖娆。每逢这个时节我和小伙伴们就疯跑着去草甸子上玩耍,瞄着那各种花草一枝枝采着,觉得够数了便攥着一把花儿乐颠颠地跑回家,然后拎过一个空瓶子灌满水把花插上,放到屋里最显眼的地方,然后静静地看着花渐渐地开。
我经常骑着父亲的大青马,带着老弟拿着柳条子做的钓鱼竿一同到草甸子上的小河中钓鱼。
河水缓缓地流着,那里面长着苔藓和水草,在一个小河打弯处有丰茂水草的地方,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窝窝头扔到水里,像大人钓鱼似的给鱼喂窝子。隔了一会儿,把钓鱼竿的绳子甩进喂好的窝子的水草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我心里想着。谁知那鱼钩刚甩进水里,用高粱秆做的漂一下子倒了,老弟说,钓到了。我双手握竿一使劲把一条又大又长的鲫鱼甩上岸,双手拿起足有两斤沉啊!老弟乐得一蹦老高:“今天有鱼吃了,再钓两条。”“有第一条就有第二条”,果然不到20分钟我和弟弟连钓了5条大鲫鱼,看看太阳正是当头,便收起钓鱼竿儿,老弟扛着柳条子,我一手牵着马,一手拎着用草串起来的鱼回到了家。
母亲见钓了好几条大鱼,乐得直拍手:“都说人巧不如家什妙,没想到这柳条秆儿做的鱼竿一样钓鱼,你们哥俩等着,中午给你们炖鱼吃。”母亲笑着扎起围裙,到厨房做鱼去了。中午我们全家吃了一顿水煮鱼,父亲喜欢喝酒,看见有下酒菜他就着鱼喝了好几两,我怕刺只挑那鱼肚上的肉夹了几口,喝了一肚子鱼汤,虽然是鱼汤竟也那么鲜亮,拌到小米饭里特别好吃。春天就这样在大草甸子上踏青、采花、放马、钓鱼中度过了。
一晃到了秋天,天然的大草甸子上水草丰茂,农家人最喜欢做烧柴的羊碱草长得又高又肥又绿,那上面挂着一层霜。靠近河边的草甸子上是一片一人多高的羊碱草,哥哥早就瞄上了那里,早在半月前就搭好了窝棚,吃住在那里。窝棚只用几根木棍子交叉支起来,左右用草堵上,空间不算大,能睡一个人。几块土坯垒起了锅灶,支起一个小锅,准备了小米、盐和荤油也像过家一样。
开镰的日子,哥哥把行李搬到窝棚里,带着磨石和两把镰刀,起早贪晚地割草。他割草很特别,别人得放下手里的草,一把把攒着够捆了夹着镰刀站起来拧绕子,我哥不,他一刀掏进草里转身就是一捆,然后在长着的草上直接打绕子,回手就是一捆;割一车草别人可能用7天时间,哥哥也就两三天就可割一车晃晃悠悠的羊碱草。哥哥用镰刀割羊碱草,父亲操起钐刀轮着羊碱草,爷俩摽着劲儿地干,只几天时间把一冬的烧柴和春天苫房子用的草就备齐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想来仍然怀念少年时的光景。那带着泥土芬芳的故乡草甸子,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