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津友

家乡肇源松花江段，春季有文开江和武开江之说，然而，到了冬季松花江封冻时，也有文封江和武封江之分。在封江季节，江上风力较小，流冰速度缓慢，江水快速凝结，称为文封江。而出现大量冰排，互相撞击出现冰渣后逐渐封江称作武封江。我的记忆中松花江一般都是文封江，在零下十几度严寒中波浪平稳，江水慢慢结冰直至完全冻结。武封江则完全是一番惊涛骇浪景象，但这样的年景很少见。世代居住在江岸边的人们往往一生中能够看到一两次武封江而深感自豪。他们说：“只有真正看到武封江的壮观场景，才能领会到松花江气壮山河的脾气秉性。”

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江边人也是第一次看见武封江，三年前11月下旬的一天，一位渔民到单位办事时说：“江上开始流冰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可能是武封江！”第二天我饶有兴趣地邀了三两同事开车来到四处无遮挡的江边码头看封江，凛冽的西北风正盛，吹得江畔树枝左右摇摆，发出呜呜的响声。刚下过的一场小雪被卷起老高，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们裹严了羽绒服只露两只眼睛看着混混浊浊的江面，靠近江边的十几米浅水处已经冻了一层薄冰，可江中绝大部分仍波涛汹涌，大片大片的冰排在巨浪的推动下，咆哮着、呼啸着向东滚动着，相互撞击着，不时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有时前面冰排还未走远，一浪高过一浪的冰排叠压过来，仿佛隆起一座座冰山不停地涌动着。“这是难见的武封江啊！”尽管天气特别寒冷，陪同我们的老渔民还是高兴地喊了一声。我们正在兴头上，大家忘记了寒冷，大胆地踏上冰面感受一番，又是一阵风浪袭来，一大片叠压隆起的冰排竟然掀到我们跟前，几人惊呼着连连后退，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薄薄的冰面塌落了，大家的鞋弄湿了。江边几只停泊的渔船被冰排无情地击打着，一会托起，一会又抛下，如同被群虎群豹肆意撕扯着，很快这些小船盛满了冰块或斜、或翻被推到了岸上。两艘挖沙的大机动船因自身体重的因素，尽管冰浪冲击，只是上下左右摇动着，几位工人急忙加固了几道缆绳，船身平稳了许多。随着气温的不断下降，大块大块的冰凝结得越来越厚，几乎布满了大半个江面……

三天后的上午，我们又如约来到江边码头，岸上柳花开千树，一派玉宇琼林，如同童话般仙境。再看江面顿失滔滔，大部分已经封冻，没了往日的淫威，原来的一片片叠压冰块相互挤压着冻成了一体，形成一片片鱼鳞似的冰面，凸凹不平，刚刚落下的雪花被大片“鱼鳞”吸附，形成了一幅美丽的“水墨画”。靠近岸边的冰面则光滑如镜，几位好事者走上去发出咔咔的响声，吓得没走多远便急忙返了回来。同事顺手抓起一块四、五斤重的石头向冰面猛砸了一下，砸出一个坑后哧溜一声滑向远处，伴发出一串清脆地撞击冰面的声音，很显然刚刚结冻的冰层很薄、很脆，透过冰层可看见江水在不停地流动，看样子冰层仅有半尺厚左右。

江中心则不同，有一小处仍然碧波荡漾，尚未冻结，有经验的渔民告诉我们，由于江水湍急，这里冻得很晚，并且冰层很薄，即使到了“三九天”也不会冻得太厚，俗称“青口”，人、畜、车稍不留神踏上去会发生命丧江水的悲剧。一位老渔民指着江心“青口”说：“几年前的一个冬季，一个拉粮的车夜晚过江时就是在这里砸漏了掉江的，等他人发现时只有车在水中，人早不见踪影了。”听了老人的介绍，我们的脊梁骨不禁直冒凉风。专家介绍说：“水文上规定，江面敞露面积小于百分之八十时候，即被视为封江，一般年景松花江封江在11月20日前后。”松花江要有长达五个月的封冻期。冰封的松花江，冰层厚度达一米以上，可承载重型货运汽车的碾压，使南北天堑变通途，人流、物流活跃了两岸的经济，给酷冷的寒冬带来了几分温暖。

我们真该感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使江河变幻莫测，变化无穷，给人们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无尽的财源，无尽的乐趣。

本版图片均为本报资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