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萌

琳琅烟云都落在萝卜灯的油捻上

腊月的火镰握在母亲手中

当她听见我飘浮的气息

就擦亮了巷弄

擦亮的，还有乡村的清早

一碗泡发好的面引

摆在灶膛的锅沿上

来我家躲春的女子，捏出面鱼

叨叨念着，上天言好事的神仙

我知道

三月之后，就要叫她嫂子了

母亲终于不再丈量和我的距离

掀开印花门帘

就能递来刚出油锅的酥肉丸

而通常

我还会再要一碗宠溺的疙瘩汤

就这样，光阴徐徐

慢慢迷失在一户人家的筷柱上

像轧糖，那么粘

归家

蛉虫是怎样爬上耳朵

吱吱笑声穿透了冬夜

我不能安睡在海水边的长廊上

不是一块棉田

从滨海到尼山，酒肆搬上火车

瓶子里装不下了陌生人

地域上，我们互相模仿

都像熟悉的马匹，温习着家乡

只有列车才需要一个个站口

我只等待腊梅相映的北方

怕我酣睡的时候就睡过了票根

站在冬枣林的祖母啊

一遍遍打落迎春的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