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秋天浓缩了一年中最丰富的色彩、果实和情感。

大森林之秋

小兴安岭秋色 摄影\邵国良

小兴安岭大森林四季都是如画美景。春之花海怒放,夏之绿波浩瀚,冬之洁白无垠,都让人难以忘怀。但我最喜欢的是秋天。尽管这个季节来去匆匆,人们感觉上的秋天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像夹在漫长的冬夏之间的一个过门儿。用东北人的说法,秋天是个“短脖子”。世界上小的往往是美好的,短暂的往往是珍贵的。短暂的秋天浓缩了一年中最丰富的色彩、果实和情感。

我喜欢秋天的多彩。植物多样性是大自然色彩的基因库。位于北纬46度至50度之间的小兴安岭,比之于北美和欧洲同纬度地区,植物种类是最多的。110多种针阔树木和上千种其它植物使得这块土地在季节变换的时候色彩斑斓。秋风吹来,各种草木就开始精心打扮,披上盛妆。水曲柳、胡桃楸、黄波椤们把叶子染成淡黄色;桦树、杨树、落叶松们把叶子染成金黄色;橡树和榆树们把叶子染成橙红色;最招摇的要算五角枫和山葡萄们,它们把叶子染得鲜红。除了落叶松,针叶树的叶子是四季常绿的。但到了深秋,它们也会绿出个性来。深绿甚至发黑的是红松,浅绿泛黄的是樟子松。云冷杉的树叶则是绿中泛蓝的。随着秋意的加深,树叶的颜色不断地改变着,就像上帝的调色板在五彩缤纷中变幻着魔法。加上少女皮肤般雪白的桦树枝,壮汉胳臂一样褐红色的松树干,大森林里的颜色多得发炫。

我喜欢秋天的多产。收获的季节来到了。放眼往树上看,硕大的红松塔沉甸甸地压弯了树头,颗颗饱满的橡子点缀在橡树梢上,偶尔还能看见树杈上雪白的猴头菇。美丽的花楸树枝上缀满了一嘟噜一嘟噜鲜红的小果子。再往下,是灌木丛中急着涨开外皮的榛子。灌木丛下面,各种蘑菇拱出了草地。森林盛宴隆重开张了。大森林的果实或者成为人类餐桌上的美味,或者成为松鼠、野猪、黑熊、梅花鹿们越冬的口粮。

我喜欢秋天的多情。深秋的大森林毫无保留地奉献出了它的美丽和诚实。当森林果实结成的时候,新生命的胚胎已经孕育成型。在慷慨地赠送给人类和动物之后,剩下的果实作为新生命的种子将被冬雪深藏,为开春的勃发积蓄能量。伴随果实的落下,树叶带着彩妆,跳着婀娜的舞步深情地飘落,用自己的躯体尽情地包裹树根,然后化为泥土,完成了对根的反哺,成为种子的营养。

秋天的大森林用积攒了一个生命周期的全部精神在树干上画出了一个年轮句号,向哺育她的阳光和大地作了完美的谢幕。至此,大森林完成了一个圆满的轮回。

枫树叶变红的时候,白头鹤们飞走了;落叶松橙黄的时候,燕子们飞走了;落叶飞尽,雪花飘来的时候,大雁、野鸭们也飞走了。这些鸟儿父母带着满堂长大的子孙,飞到南方越冬去了。明年春天冰消雪融之际,他们将回到阔别的家乡孕育下一代。那时,伴随种子的发芽,新叶的萌生,小兴安岭大森林部落一个崭新的生命周期将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