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光明和救赎

田洪波小小说简议

□杨晓敏

田洪波的小小说创作题材主要分三大类,一是写东北本土风物人情的,代表作有《请叫我麦子》《冷面斩》等;二是写知青生活的,代表作有《小上海1972》《我的遥远的杭州》等;三是写童年记忆的,代表作有《马然的理想》《恍惚》等。第七届小小说金麻雀奖对田洪波参评作品的授奖词是:田洪波的小小说始终流淌着黑土地的血液,散发出浓浓的地域性和民族性特征。构思或巧妙或拙朴,出手不凡,质量整齐,言情状物自如娴熟。在开掘作品内涵上,表达了对日常生存中温暖人性的高度尊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具有人道主义素质的作家,正在用他的小小说,为那些善良百姓平凡的生命,寻找光明和人性救赎。

《小上海1972》是一篇让人难以忘怀的作品。写知青小上海的“抠”:他抠的是自己,瘦得几乎没了人样,仍然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省下钱和口粮,寄给远在上海重病在身的父母。当小上海千里迢迢带着父母的骨灰盒返回农场看到连队战友时,他嘴唇颤抖着一下瘫在了地上。这一细节像一幅浮雕刻在了读者心上,让我们的心跟着颤抖,跟着流泪,也让我们一下子记住了作者田洪波。

知青战友们为他安葬老人时泪雨纷飞的场面,昭示了在那个特殊年代人间蕴藏的大爱。透过《小上海1972》,我们看到了人性的暖意。

《坐着火车去敦煌》写得恣肆流畅,一气呵成。它是另一种关于人性沉沦的救赎。小说的女主角是一个沉迷于网恋的“问题少女”。她的妈妈,一个事业型的单身母亲为了挽救女儿,想尽了一切办法仍然不能让她戒除网瘾,只好半强制性地命令女儿出门旅游,离开电脑网络,并派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业务骨干林志玄专程陪同。作品描写的是在火车上发生的故事。与新闻迥然有别,文学的切入点是人性,着眼点是人物形象的塑造。在《坐着火车去敦煌》里,通过两个生动鲜活的人物,确立了重新发现以及重新建构的作品题旨,使得这篇小小说有振聋发聩的现实意义,成为众多刊物争相转载的优秀范本。

《假小子的手》是田洪波童年记忆系列小小说中的一篇。作家需要一双慧眼,从平凡的世界里发现最细微的美好,往往最细微的东西最能打动人。假小子当然是个女性,貌不惊人,嗓门很大。当个电影院的检票员,认真负责到了极端的地步,让想逃票看电影的淘气小鬼们躲避不及。就是这样一个粗线条的年轻女人,作者却发现了一个独到的美的“点”,她撕票时,会露出一双漂亮白皙的小手。

这篇小小说中反复出现的女主角的手,是艺术焦点——许多出色的文学作品都有这么一个艺术焦点,能够在瞬间照亮全篇。

对于一个“会写”的小小说老手,即便是讽刺鞭笞类型的素材,也可以打磨成励志感人的篇章。问题不在于去刻意改变什么,而是能选取一个恰当的角度,展现一个不同寻常的时机。田洪波的《下乡去》通过娘令人不解的举动,把人浮于事的失职调和成一种家人间的关爱和内疚,顺着这条线索,最终迎来一个彻底重塑自我的契机。文学的目的是要成为慰藉心灵提升自我的精神良药。劝善或是向善即便不是创作的初始目的,但也应是一篇作品有担当的最终归途。

田洪波说,性格决定了我是个善于反思的人,愿意不断审视自己的生活,做多种创作方法的尝试和调节。写小小说,我注重立意和艺术质地,因为文字不在长短,在于它是否蕴藏着思想内涵、艺术品位和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