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虹桥旁绿地中的榆树。
□关治平
北方的榆树很多,随处都可以看到,因为气候和地理位置的原因,榆树属于本地耐寒的树种,很适合在北方生长。榆树的生存能力很强,每年春天的榆树钱儿(种籽)又称榆钱,会随风飘洒得到处都是,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水,就会生长出很多小榆树。榆树本来是高大的乔木,江边、寺庙、老村屯、地头都生长有高大的榆树,现在城市中专门将榆树种成绿篱,一丛丛的组成树墙,修剪出许多形来装点着人居环境。为了让榆树更加美观,目前有人将榆树与柳树嫁接起来成了垂榆,树干不高树枝向下生长,形成了老干虬龙苍劲,树枝专门逆向生长,成为非常好看的景观树种。这种改良榆树的方法古人早已经尝试过,北京的故宫、颐和园里也有这样的观赏树,只是不知道种植的年代而已。
榆树从冬眠中醒来得很晚,仿佛对天气转暖迟迟没有反应,待榆树枝头含苞之时,先长出的不是树叶,而是生出无数个榆钱,这是榆树传宗接代的种子。别的树都在忙着长叶子,不断地丰满着树型,定出那宽大的树冠来争抢阳光,榆树不紧不慢地先长榆钱,待榆树钱儿不断地成熟落尽之后,再慢慢地长出叶子,如果举行一个树的春季选美赛,榆树肯定是输定了。
榆树的树叶繁茂之后不久,天气炎热时榆树高大的树冠,可以遮风避雨,撑起一片阴凉,为土地小草遮挡着炎炎的暑气。待秋风吹来时,植物的叶子都开始发黄、枯萎、脱落。这时树也是最美的,枫叶经霜之后会染成红色,桦树叶子片片浅黄,秋日阳光下夺目耀眼,在白色树干的陪衬之下,色彩格外地抢眼。再看榆树,叶子枯黄,一副败象,随着那凛烈的秋风飘舞落下。而这时柳树的叶子仍是一片墨绿,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生机勃然。相形之下榆树显得苍老和普通,渐渐地会淡出人们的视线。
回顾人类发展史,古人从森林里和水边走来,树木伴随在人的生活之中,高大笔直的树木成为有用的木材,人们生活中处处用得上。在东北说起木材如果论质地好,又适合加工,数第一的当属于松木,还有一些硬度大而且结构密实的楸子、水曲柳等,谁也想不到榆木。再看周围的榆树弯弯曲曲的,身躯中能出多少有用之材?百姓们都说这榆木尽长疙瘩不好加工,木匠认为奇形怪状的不好用。
其实榆木也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当年的《宁安县志》载“本地榆类甚多,皆美材。刺榆、花榆尤佳。刺榆大者中为车轴,一名轴榆,《唐风》所谓山有枢者此也。花榆理细,宜为几案。凡榆臃肿处,花纹尤盛,可饰器用,人多珍之。凡小者,多作枝柴,每年约出一万车,销于各地。”这里所说“榆臃肿处,花纹尤盛”指的就是榆木疙瘩,外形虽不好看,可这所谓的丑中蕴含着大美,榆树的花纹别具一格,而且不可多得,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如此花纹丰富的木材了。
正是榆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树种,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它的美。榆树是本地树种,适应性非常好,耐寒、耐旱、抗病虫害,对生长的地方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树,只要没人去伤害它都可以长成参天大树。随着岁月的更迭,生物界的自生自灭,老枝不断地被新发的嫩芽所代替。在这大自然不断地进程中,只有那些老榆树跨过朝代年岁,不管人世间的轮回与代谢如何,风采依旧。但老树毕竟是老了,也只能与新枝叶一道迈着缓慢的脚步前行。
盛夏之时,古榆树参天,树冠遮天蔽日,留给人们一片绿荫。观百年老树,枝干蟠虬苍劲,互相交错,如游龙,如蟒蛇,树皮上满是皴裂褶皱,饱经沧桑的洗礼,年年风霜雨雪留下的这道道裂痕,处处都显得古朴苍凉,树愈老龟裂的树皮愈粗糙,更能展示岁月的年轮,这就是榆树的风采。
古人早就知道榆树的叶子和种子可以食用,相传榆树名字的来历是仙女喜食草木,“一日食一树叶,酣卧不欲觉,殊愉快,因其名曰‘榆’。后人改心从木,即今曰之榆树也。”(《中国神话传说词典·榆树》)榆树之名的来历有食后愉悦含义,今人也知道其有食用之功效。广泛地种榆,可以保护水土防止流失,大江大河边的大堤上不仅有柳树,还有几百年的古榆,同样在护卫大堤的安全,多大的洪水冲刷,有了榆树根的保护,堤坝会屹立于江边,护卫着身后的房屋或田地。所以有人说老榆树聚天地之灵气,传古今之美德,虽然无语仍受人景仰。
与日月共生,与黑土地共存,与时代同行,不管时局、人类有何种变化,仍以护卫故土为己任,这就是榆树的风采。这种风采来自久远,早在清代的宁古塔大地上就有多处以榆树命名的地方。著名的海浪河就发源于五常的海兰窝稽,还有海兰江、孤榆树等地名,海兰、海浪等名字,都是满语——榆树的转译之音,窝稽就是大森林之意,如果专门用榆树来命名一个大的森林,说明这里的榆树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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