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东

当我拿到书名为《北京故人》的这部小说时，首先想到的是一部电影《山河故人》，还有“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这句诗。这样的书名，一见就给人一种文艺感怀旧感沧桑感，虽可能有较高的思想文化含量，可读起来平淡沉闷也应是大概率的事情。但出我所料的是，翻开这部作品没几页，很快被其情节所吸引，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读下去。它像一块吸力强劲的磁石，把我三天的零碎时间纷纷吸到它身上。小说读罢，虽然诸多疑团已水落石出，人物命运也纷纷尘埃落定，我却依然意犹未尽，不忍释卷。

这部长篇以阿茵短短一个月的生活经历为表壳，充实了金睿芝等人近百年纷繁复杂的往事。如此丰厚的内容，主要是通过这一个月出场人物的回忆来填充的。

《北京故人》中各色人物的鲜明性格；主人公起伏传奇的人生经历；琴棋书画等艺术如活水源流地随处呈现……但是，达到如此吸引读者的效果，归根结底，还要依赖作者多种写作手法的娴熟运用以及深厚的艺术积淀。

悬念丛生 引人入胜

作者是个巧设悬念的高手。悬念表现手法的运用，在小说中大致分为三种。一种在章节上，类似传统章回小说的结尾，从第1章结尾处开始，阿茵想到即将来到的母亲，心里就涌起一阵惆怅：“她的心底一直在流血，从父亲辞别人世的那个傍晚直到今天，伤口从来不曾愈合过，那些血凝在心底，仿佛是一片杜鹃啼血的深谷。”小说首章结尾就抛出一个悬念，吊起人的口味儿。全书一共41个章节，其中结尾留悬念的占了一半以上，层层设疑，节节勾边，牵着读者一步步向前走，这章末上的悬念，自然是作者有意为之。随处而生的悬念，不时牵动读者的神经。

悬念，本是文学作品常见的表现手法。但在《北京故人》这部小说中，被作者如此集中并分层次地大量运用，甚至已经产生了侦破类作品的悬疑气氛，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吸引力，可见，技术纯熟的作者是高度关注读者阅读感受的。

对比鲜明 效果突出

对比的表现手法在文中也屡屡出现，对人物形象的塑造起到了突出作用。这其中有直接的小对比。如第3章回忆奶奶的与众不同，刚来阿茵家时，先写姥姥给她洗脸的时候“姥姥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那种感觉就像脸皮被锉刀锉过，有时候还会把肥皂沫弄到她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每天洗脸弄得跟杀猪一样。”她在心里想，阿茵的姥姥是厂长的夫人，也是有点地位的人了，可和金睿芝一对比，已经没落的奶奶的贵气还是一下显露无遗。

还有更大的布局全篇的间接对比，如金睿芝和索教授。金睿芝不惜一切代价去上海救回了陆湘锦；不惧风险救下并抚养日本遗孤金逸；在宋先生被土匪绑票后毅然孤身赴匪穴舍命相救……都体现出她无私勇敢、重情重义。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所谓德高望重的索教授。他不顾亲情不给姑姑好好治病，却昧着良心占据姑姑的最大遗产，人品之卑劣在这鲜明的对比中更显突出。另外，他虽然对自己的姑姑、侄女自私无情，但在感觉自己身体不好时，却叮嘱老伴哪些遗产要献给国家、哪些留给学校，并让老伴把价值上亿的四合院卖掉安度晚年。与此前的不顾亲情自私自利，又形成了一种对比，展示出索教授的另一面，丰满了人物形象。

小说中的各种对比，不仅用于人物，环境描写中也时有体现。比如阿茵随邵宇宸去索教授家，市井之嘈杂与四合院之清幽的对比，让人瞬间感受到不同的世界。

千里设伏 出人意表

小说中那幅贝勒府的书法，第8章物业王姐就拿出让阿茵帮鉴定。这看似无足轻重的东西，直到小说结尾才真相大白：里面竟藏着价值上亿的北京四合院的房契！远非一直牵动人心的青花瓷碟儿、玉手镯可比了。这草蛇灰线的表现手法，可略见作者擅用伏笔之一斑。

插叙遍地 情节跌宕

这部长篇主要叙述方式就是插叙。插叙运用最集中的是从第20章到第25章。这6章通过陆湘锦的回忆，整体插叙了金睿芝跌宕起伏的成长生活爱情经历，其中又多次“插中插”。如插叙金睿芝去东北求助于大粮商宋四爷时，再次插入宋四爷幼时及其母亲的坎坷人生；在插叙金睿芝舍命相救被胡子绑票的宋四爷时，又插叙了土匪“二当家的”（小猴崽子）小时候是怎样被金睿芝救下的。这种“插中插”的运用，使读者如同打开俄罗斯套娃，打开一个里面又套着一个，再打开一个，里边还套着一个，使故事情节起伏不断，读者心情也随之不断起伏。

作者乔柏良本身就是著名书家，曾在北京《中国书法》杂志社作责编多年。作家广泛的艺术爱好、丰富的艺术经历、深厚的艺术造诣，为这部小说提供了艺术创作的土壤和领地以及整体生活环境，奠定了《北京故人》深厚的文化底蕴，也使小说自然散发着独特的艺术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