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村的奇遇

冰封江面上的红衣女子。张宪帮摄

□嫩江渔樵

雪映千里,晴空一碧。楚宏志驾车,我们一行五人,赴嫩江北岸的南街村一游。如果是夏秋之际,南街村附近有嫩江农场现代农业旅游区、墨尔根至漠河古驿站驿道、中央站黑嘴松鸡自然保护区、江畔公园、嫩江水师营遗址、龙江火山群科洛火山景区等旅游景点可供游览。而冬天,嫩江大地到处银装素裹,到处都是风景,这次前往南街村的路上,一路欢声笑语。白雪覆盖的原野,澄澈高远的碧空,路旁一排排闪烁的树挂,像一队队银盔银甲的士兵列队欢迎。我们开了车窗,任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寒风凛冽,呼吸畅爽,惬意极了。

山林下畅行间,副驾的文生突然喊:快看!野鸡!坐在后座的石武闻声一下探过头来:“停车!停车!”楚宏志赶紧唰唰唰点刹,车很快停下。石武迅速推门下车,举着比胳膊还粗的“大炮”,像个战士,向目标小心靠近。

前一二十米处,白雪疏林的山脚下,几只鲜艳的野鸡正在路边觅食。公的红冠锦羽,壮硕威武,母的身披黄绸,温顺优雅。它们抬头打量,一辆黑车,四门张开,涌出红男绿女,像花朵迅速绽放。一个瘦小的家伙,还举着“大炮”,一步一步凑上前来。野鸡们抬脚扬头,大眼睛水汪汪的,头一歪一歪地左右打量着我们。

石武探头撅腚,擎着“大炮”,姿态妖娆地在绚丽雾凇下向野鸡跟前凑。

野鸡似乎明白了我们在欣赏它们,似乎逐渐看到了镜头中漂亮的自己,听着“嚓嚓嚓嚓”的快门声,突然对着镜头“扑啦啦”振翅起舞,“咕咕咕”引颈啼鸣。不知是展示自己的美丽和才艺,还是载歌载舞来表示欢迎。

当我们重启车辆,向前开动时,野鸡闪了几步让路。我们在车里挥手,它们伸长脖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目送我们。车在雪原前行,轮胎发出“吱吱”压雪的声音。从天窗望去,天似一汪蓝色湖泊,树挂似岸边梨花盛放。

这时,一双矫健的翅膀掠过天窗。哦,一只鹰,一只大鹰正在天空盘旋!石武马上又喊停车子,擎起“大炮”,开门对向蓝天。

鹰飞得很低,像个守卫领地的哨兵,紧盯着我们这不速之客。大鹰是如此之近,竟是一只珍稀的“雪中豹”!那黑白相杂的梭形胸腹,那锐利英武的三角头背,那白羽黑边的劲健大翅……这下可如了石武的意,手举镜头,东南西北一顿瞄,快门“嚓嚓嚓嚓……”一顿响。越来越贴近我们的“雪中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过来。大家一下子意识到危险,敢紧缩头向车中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刀子一样的铁嘴、那钩子一样的钢爪、那带着风声的大翅已经扑面而来探到眼前了……

可是,“雪中豹”巨大的翅膀却贴着我们头脸,一掠而过。

当我们缩下去的脑袋顶着几缕乱发战战兢兢重新伸出来时,却看见,“雪中豹”闪电般俯冲向近处的雪野,一只肥嘟嘟的田鼠正黄绒团般跳动。“雪中豹”箭一般射过去,在贴近“黄绒团”的一瞬间,两翅向后,尾羽如扇一展,两钢爪闪电探出,一个海底捞月,拾起“线团儿”,收尾、展翅、高飞。几个动作行云流水瞬间一气呵成,大家都看呆了。只有石武机敏,“大炮”一直在“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半晌,大家才回过神来,大赞这精彩一幕。

我们上车正欲前行,猛然,眼前出现了一幅神奇的画面:一只火狐狸,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它蹲坐在洁白的雪地上,浑身泛着金色光泽,肥厚的大尾巴铺展着,下额一抹白连着胸腹,俏丽的尖嘴巴,可爱的圆脸上,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们。

大家又喜又惊,一时不知所措。

还是楚宏志了解情况,他回头笑着说:“碰上截道的了!谁兜里带吃的了?火腿肠酸奶呀苹果啊都行!”大家都异常兴奋,石茵急忙说:“哎呀,我包里有,在后备箱呢!我下去取!”楚宏志说:“看样子这个劫匪胆儿挺大。”说完,他“嗒嗒嗒”起动车,车轮慢慢往前滚。狐狸不情愿地站起来,犹疑地瞅着车里,似乎觉得我们不太懂事儿。车慢慢向它开来,直到贴近了,狐狸才不甘心地一闪,跳到路边。见车缓缓开过,它果然并不罢休,晃着蓬松的大尾巴追着车跑……

开出了三五十米,楚宏志的脚慢慢踩住了刹车,狐狸也停了脚。见我们一个个下了车,手里拿着红的黄的吃的,它仰起头,轻轻晃了晃肥厚的大尾巴,清澈的眼神闪动。石茵伸出手中的火腿肠,小心翼翼地送向它。小家伙对我们虽不害怕,但还是保持着戒心。

我们停住了脚步。一联酸奶、两根红肠,落在了雪地上,上面闪着明媚的阳光,像是客人给小朋友的礼物。

当我们退到车内,“劫匪”才迈着优雅的脚步上前,坐在雪地上用餐。它吃得很文雅,肉肠歪嘴细嚼慢咽,酸奶低头细细舔食。看来,这还是个“文劫匪”。

我们继续赶路了。此时,阳光正好,雪原辽阔,前途一片银光。我们飞驰在山林雪原间,一只金光闪闪的火狐狸傍车飞奔,一只白羽黑腹的“雪中豹”凌空相送,前方山林又现一拨五彩缤纷的野鸡……忽然想起苏东坡那句词:“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颇生几许豪迈。

时近中午,我们到了南街村。这里是原乡政府驻地,街道规整,屋舍俨然。车在村东头的一座红砖蓝瓦的大院停下,主人王大鹏夫妻俩已从热气腾腾的屋内迎了出来。一条漂亮的大黑狗也跑到楚宏志跟前热情地蹿跳,几只大白鹅伸长了脖子,仰头嘹亮地欢叫……

房顶雪压蓝瓦,屋内暖意融融。

热乎乎的火炕上,佳肴满桌,香气飘荡:莹莹润润的肘子肉,淳厚的香;黄黄嫩嫩的小笨鸡,鲜美的香;五花肉血肠烩酸菜,酸爽的香;干锅烀的土豆、倭瓜、鸡蛋辣椒酱,热辣朴实的香,还佐着白蒜泥、红辣椒油、绿韭菜花……

王大鹏四十出头,短发,红脸膛,一身半旧迷彩服,朴实健壮。他红光满面笑容灿烂:“今天就吃个够!来吧,辣椒酱就酒,越过越有!”他一边热情让菜,一边又和大家碰杯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王大鹏夹块肘子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老楚,你想南街,南街人也想你呀。这七八年,咱别说你工作了,就说年年农忙的时候,你从县里来来回回帮大家捎药啊捎农机件啊跑事儿啊,可没少帮大伙忙!”边说,边环视下我们,对楚宏志竖起大拇指:“老楚,你是这个!”楚宏志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弟儿言重了,都是小小不言的事儿。这么多年,大家对我的支持关照太多了!我要感谢你们。来,我敬一杯!”

见我们酒杯频举,两个女生听主人说去年大丰收,就去外面参观大粮仓了。

“呯——”的一声清脆颤音,杯里清澈热辣的液体,顺着男人们的喉咙直入胸膛。

欢乐的时光总是太短,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当我们走出大院儿告别时,夕阳正用温暖的目光抚摸着南街。蓝瓦白雪的小村、泛蓝的雪野和淡墨的山林,都镀上了一层金光,美妙如歌。新一年的北国,似有一只如椽巨笔,正在广阔天地描绘壮美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