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藻

有了邓超在春晚中动如脱兔险出画的铺垫，加上热播剧《狂飙》中扮演狠人李宏伟的阿如那也在片中出镜，还有国人对乒乓球的那份钟爱，2月17日重新上映的《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下称《中国乒乓》）令人期待。影片对标了俄罗斯的《绝杀慕尼黑》，用传统的故事片手法，首先拿出大篇幅逐个细节塑造人物，再用三场比赛中的关键对决塑造群体形象，使得观众印象深刻。剧情全程不拖拉，颇具代入感。除了主演邓超、孙俪这样的实力派演员，小演员们的演技也都很不错。

影片中几个运动员形象都比较鲜明：定海神针白民和（原型马文革）技术全面，但有伤在身；开路先锋老将黄昭（原型王涛），在运动员中29岁可谓廉颇老矣，且其个人单打水平并不突出；秘密武器削球手龚枫（原型丁松），以打“怪”球制胜，却是个高度近视；16岁董帅（原型孔令辉）和侯卓翔（原型刘国梁），虽雏鹰展翅，但无大赛经验，尚显稚嫩；还有那位自恃资格老、陪练功劳大的文哥，因违反队规被国家队开除。就是这样一支老弱病残的队伍却赢回了斯韦思林杯！奇迹的背后，站着一位戴敏佳戴指导（原型蔡振华）。他说服妻子放弃了国外的优越生活，归国任教。

戴指导的归来似乎并不被看好：年轻，与其他教练比资历尚浅，不够“服众”；当运动员时个人成绩并不突出，让人怀疑他的实力能否带好国家队；做人高调，看起来比较“飞扬跋扈”，竞选总教练时立下军令状——两年拿回斯韦思林杯，却以失败告终；梳着油亮的背头，让人感觉有点儿不务正业……但是，有懂乒乓球并支持他执教的老领导（原型徐寅生、李富荣），有热爱并相信他的队员，有全力支持他事业的妻子，更重要的是，他有毫无保留一心为祖国争光的决心。

为此戴指导放弃了许多：把分给主教练的两室一厅让给晓东教练，只为留住这位不看好自己却业务精良的好教练；因为常年忙于工作，很少陪伴孩子，以至于儿子都五岁了却还不会说话……影片中有一个细节：年轻队员搞恶作剧，一边模仿戴指导抹着头发向后背，一边让戴指导不会说话的儿子喊自己“爸爸”，让观众笑中含泪。他还舍掉了自己的健康，常年拖着腰伤工作。当自己许下的诺言没有兑现，工作组来调查他时，戴指导没有票子，没有房子，更没有车子，他的妻子“愤怒”地讲述了丈夫的日常，内心是满满的辛酸与心疼，工作组沉默了……他的妻子有一个好名字——王盈（赢）。韩国大赛前夕，戴指导内心忐忑。他问妻子能不能赢，妻子问他：我叫什么名字？夺回斯韦思林杯的那一战，戴指导的内心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不言而喻，但妻子在场外跟他说：其实以前的每一次比赛都希望他输，因为那样就有时间陪家人了。但这一次，“希望你赢！”因打伤其他队员而被开除的陈文，临行前戴指导还想给他介绍国外的俱乐部去打球，让他赚点钱，但倔强的陈文拒绝了。当中国男乒赢回斯韦思林杯，已经做生意的陈文从电视上看到时抱着妻子号啕大哭，所有的辛酸与付出在那一刻得到释放。戴指导的所做所为残酷却合规，严厉但温暖，因为没有私心，天宽地广。

无疑，本片的人物塑造是成功的，而摄影、剪辑、配音，也都做到了精益求精，导演把这段从失败到崛起的历史尽可能拍得一波三折，让人物有了更为立体的呈现。即便你没有看过28年前那场中国乒乓打过的翻身仗，但借助影片的真实还原和艺术处理，你依然可以完整了解到中国乒乓球队重回巅峰的艰辛，看到乒乓世界的精彩与精致。可以说，这是疫情三年以来振奋人心的国产电影，堪称今年春节档的国民电影。

镜头拉回到1995年，第四十三届乒乓球世界锦标赛在天津举行，7000多人场馆爆满，在众人的山呼海啸中，白民和的原型马文革回忆说“连球的声音都听不清了”。比赛胜利的那一刻，队员们扔下球拍，扑倒在地上抱作一团。那天，是中国乒乓球走出泥泞的开始，是后来者所见到的第一缕光。

正如影片海报上说的那样：（他们被）雪藏过，但是没气馁（龚枫）；稚气，但是没怕过（侯卓翔）；灰心过，但是没停下过（董帅）；迷茫过，但是没放弃过（黄昭）；输过，但是没怂过（白民和）。金球先生梅西在卡塔尔世界杯落幕后发表微博说：“很多时候，失败是我们人生旅程的一部分，她让我们成长。而没有那些失落的时刻，也难成就现在的我们。”失败之于成长、之于人生的意义，远比成功更令人难忘。从此意义上说，电影《中国乒乓》不是一场关于胜利的宏大叙事，而是一场个体关于失败的生命体验。尤其是那些不被看好的个体。

所以，如果有人问：一部体育题材的电影应该有什么？答案一定是：有人，有运动，有比赛。又问：一部合格的体育题材电影应该有什么？答：有人，有运动，有激情和挫折，有丰富的过程展开，有团队的融合与冲突，有紧张的交锋与内心的斗争，还有比赛。再问：一部精彩的，堪称佳作的体育题材电影应该有什么？答：看看《中国乒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