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

那个理发的小师傅每个星期都来一次我眼前的这个建筑工地，时间在工人下班吃晚饭后，这是我第二次逛到这里的发现。这有些令人吃惊——理发店居然也可以移动。

我和小师傅攀谈，他以为我在排队等理发，所以并不避讳，一边手上忙活一边说，他的车买的是景区淘汰的观光车，2000元钱。只见那车的车尾装了一面大镜子，车的后座放了一个大蓄电瓶，剪子、推子、吹风机等一应俱全，更为神奇的是，车旁还立着一个洗车场才会使用的大功率吸尘器。我起初以为那吸尘器是他用来清理掉在地上的头发的，不甚在意。他理完一个头，扯过吸尘器软管，按下开关，在那人头上呼啦呼啦团团抹起来，我惊讶得下巴掉地——这种洗头方式可以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都可以？”我发出惊讶疑问。“干净得很！你看，一根头发渣渣都没有”，他嘿嘿笑笑，“只不过，水不方便，没法洗头，其他啥都一样！”他说的“一样”，指与理发店一样。我的前面，还排着三个等待理发的人，都坐在小师傅准备的小马扎上。我问小师傅今晚理了多少个头，他笑笑：“一二十个还是有嘛！”语气不无得意。一个头10元钱，啥发型都这价，在我们这个县，理发店一般理个男头已经涨到30元钱起步。“只要你愿意，‘拉花’都可以！”小师傅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信。小师傅说他白天在县城双桂小区那里摆摊。双桂小区常住人口过万。我打趣他：“你这几乎是零成本啊！一不要房租，二不交水电（费）！”他反问我：“不要钱？这些剪刀、推子磨损快得很喔！”他解释说，“没有洗头就剪，每个工人的头发上多多多少都有水泥、砂浆，很亏家伙（工具）的。”从小师傅口中得知，他是本省周边更远一些的人，他们那里正在搞大开发。他说：“以后，说不定我们那里比这边还好，我就不来这儿干理发了……”

理发这事儿，有人更洒脱。一天，我在工地旁的小茶铺喝茶，听隔桌两位等朋友的小伙子闲聊。他们是项目部的人，一个笑话另一个的发型，被笑话的那人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说自己用推子推的。只见他的后脑勺的确深一槽浅一槽的，像被破收割机收割得不太彻底的麦地。末了，他还说，唉！早知道这么难看，真不如找那个小师傅花10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