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荫界江景观。
黑龙江右岸的 江堤广场一角。
□施立夫
这是我第十次来到边城嘉荫,一切皆如所料,她依然美丽如初,依然静谧安详……
凌晨三时二刻,我起身向江畔而行。当我登上黑龙江右岸的江堤,抬眼望去,太阳已然升起一竿子高了,旭日照大江的壮丽景色一览无余。
宽度1500余米的开阔江面波平如镜,清澈的江水正向东缓缓而行。初升的太阳把最和煦的阳光均匀地铺在江面上,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流金岁月”这个成语。“流金”或许是形容此刻黑龙江最为恰切的词了,江水载着旭日阳光的金色温柔地流淌着,撒娇似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不就是这样嘛,“岁月”一点一点地一段一段地悄然流逝在时间的长河里,如同眼前的江水,流过的地方,便再也回不去了。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流过的江水也不再回头,黑龙江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教我看似浅显却极其深刻的人生道理,也向我讲解“流金岁月”的内涵,让人反倒忘却了这个词的本来意义。
江边的一对渔民夫妇,早早地收起了昨日傍晚下在江里的排钩,正在重新把蚯蚓安装在鱼钩上。这样细致的工作,妻子明显更熟练一些,她弄得又快又好,丈夫的动作则显得有些笨拙,半天也弄不好一个……旁边的水桶里装着他们的鱼获,十几条一拃长的“船钉子”,其中一条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我啧啧称奇,这种小型鱼类长不了太大,但这条绝对可以称为“王者”了。水桶里,还有六七条“嘎牙子”,就是贵州人称作“黄辣丁”,学名叫作“黄颡鱼”的那种鱼,大小不一,极鲜美的样子。桶里还有柳根儿、江泥鳅等各色杂鱼十几条吧!我问渔民妻子:“打到过大一些的鱼吗?”她热情地回答:“没打过大的!”我看着她忙碌的双手摆弄的鱼钩,顿时明白了,“你的鱼钩太小了,所以没捕过大鱼。你这上面有多少个鱼钩啊?”“你说得对,这种小鱼钩,就是钓小型鱼的!一共30多个钩,捕一次,够一盘就行了。”多好的人生态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面对鱼类资源丰富的黑龙江,嘉荫人从不贪婪地过度索取。
远处有几个大爷,坐在自带的小马扎儿上,正在悠闲地垂钓,也不知道这一早上,他们钓的鱼儿能不能钓够一盘,也不知道他们钓来的鱼是清炸,还是酱焖……这些生活在原生态环境里鲜美的冷水江鱼,怎么烹饪都绝对错不了,肉质白嫩细腻,口感鲜香,营养极为丰富,更为可贵的是,这些鱼是妥妥的零污染的绿色有机食品。
布满天空的朝霞此刻又变换了形态,像极了晨起化妆的少女,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越来越美。连远处那几朵白得耀眼的云,也抹上了胭脂,露出了娇羞的表情。不大一会儿,所有的云朵就都羞红了整个脸颊,看起来有些楚楚动人。一艘小小的捕鱼船响着不敢太大声的马达,像只嗡嗡的花脚蚊子逆流而上,渐行渐远。江面上一个红得有些乍眼的气球样物体正顺流而下,让我觉得有些惊奇。漂流至近处,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勇敢的弄潮儿在游泳。“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个弄潮儿已经漂流了许久,比弄潮儿 起得更早的大概是盘旋在江面上空的那只鹰,它还在一圈一圈地盘旋。
我正任思绪信马由缰,不觉间,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许。江堤下的广场上早就聚集了一群大爷大妈,音乐响起,他们开始了洒脱自如的广场舞。“回”字形队伍浩浩荡荡,前排着装整齐,舞步规范,整齐划一,如同正规军。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老大爷,跳得十分熟练,但舞步有些滑稽可笑。可他依然认认真真地跳、开开心心地跳、忘情忘我地跳,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知。其实,他并不可笑,他跳出了最快乐的心情,跳出了最自由的风采,跳出了最淳朴的节奏。
估计文斌也无法婉拒大江的魅力,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晨起的黑龙江。他走上江堤的时候,我轻易就发现了他,他身上的书生气质,让他显得那么出众。虽然我们昨天才相识,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我们竟像是熟识的老友。我们边走边聊,聊各自的人生境遇,聊小城嘉荫的幸福生活,聊对未来的不同期许……聊着聊着,我们就走远了。有些人,真的不用认识太久;有些人,相处得久了,可能也还不认识。
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聊天的内容可能会不记得了,但边城嘉荫这个幸福、宁静、美丽的早晨,我们都会各自记得的,它已经成了我们各自生命里一个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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