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麦,我没见过你 却与你有了联系

□李树江

大概是20世纪90年代初,我从东北去北京。

从北京站出来,人群熙熙攘攘。或许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记忆会有偏差。我去月坛附近找到了哥哥(诗人桑克)的好友、诗人西渡,他彼时在中国计划出版社工作,现在是清华大学的教授。

他当时住在宿舍里,一间大概十平方米的屋子,好在有几个空铺。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吃他从食堂打来的饭。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西渡的北大校友、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的诗人清平和作家杜丽来访。我这个东北来的小子与他们相处非常融洽。我们在楼顶天台吸烟、聊天,其间,他们还谈起了排演话剧《哈姆雷特》,还给每个人安排了角色。现在想起来——年轻真好。

与戈麦的联系也是从此时开始的。我没见过戈麦,但哥哥常跟我提起。戈麦是我们北大荒的骄傲,诗人,著名不著名我不知道,起码当时知道的人不多。

我从北京回东北的时候,西渡把一个捆扎得很仔细的包裹交给了我,让我带回东北。我不记得他当时跟我说没说过这个包裹重不重要。我带着这个包裹登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很随意地放在了行李架上。事后,哥哥告诉我这是戈麦自沉北京西郊万泉河前留下的所有手稿。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手稿没有任何闪失。哥哥告诉我,戈麦把手稿扔在一处公厕,是西渡和朋友一点一点清理出来的。这让我对阿渡(当时都把西渡叫阿渡)肃然起敬,这是发自内心的。阿渡就是根据这些手稿,在漓江出版社出版了戈麦第一部诗集《彗星》。哥哥给了我一册,我认真读过,被戈麦关于生命、死亡的诗句深深震撼。

我从北京带回来的戈麦手稿后来交到戈麦的大哥手上,我也算是对早逝的戈麦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时间过得很快,不敢想这些事是二三十年前发生的。由西渡编的《戈麦全集》今年在漓江出版社出版了,这部全集里想必就有我从北京带回东北的戈麦手稿内容。我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