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滨的雾凇奇观

库尔滨的雾凇。

□文/摄 邵锦平

黑龙江的冬天是纯粹的,万里山河都是纯粹的冷色系画卷。与朋友相约库尔滨,游走在冰天雪地里,早已纳入了我的计划。

库尔滨,系满语,汉译为“晾鱼场”,旧时又称克尔芬河,位于黑龙江省逊克县境内。它发源于小兴安岭北麓,由南向北行,流经克林、大平台、宝山等乡镇河和景区,在车陆乡利民村附近注入黑龙江。

库尔滨是逊克县著名的新兴水电工业基地河流,上游有大型的库尔滨水电站。其流域大部分为逊克县行政区,一部分流经汤旺河林业局的滨河,面积为31204公顷。我们奔赴的目的地是库尔滨大平台景区。

雾凇的形成需要满足三个主要条件:空气中有充足的水汽,气温足够低,不被大风干扰的稳定大气环境。因此,我们选择了在三九极寒的天气里出发,只为能够邂逅库尔滨最美的雾凇。

受自然条件的影响,一天之中,雾凇存在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犹如昙花一现。我们便住在了离库尔滨河最近的平台村。第二天,天还未亮,领队大哥就扛着他的照相机三脚架,催促我们几个同行人一起出发了。

我们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前边出现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上沾满了雪花、霜花,呈现出不同的姿态:像刺猬,像孔雀,像狮子头,像梅花鹿角……不揉揉惺忪的眼睛,还以为误入了动物园。它们仿佛随时要跳出来,挑逗一下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我们。我们便被这些可爱的白色精灵唤醒了,彻底脱离了混沌的梦。

从灌木丛穿过去,就到了库尔滨河边。此时,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明朗起来。眼前的景象让我禁不住怦然心动。

库尔滨河两岸的各种树木上都挂满了雪白的雾凇,如明艳的玉树琼花。低垂的银柳伸展到河水里,形成一个个冰坨,时隐时现,轻轻摇曳着梦幻般的色彩。清幽的河水从漂浮在河面上如朵朵白莲般的雪包间静静穿过,曲折婉转地顺流而下,奔向远方,将茫茫大地洇成了一幅无限延伸的水墨丹青。袅袅的轻雾在河面上慢慢升腾起来,汇成一片片雾气,在雾凇林之间缭绕,在库尔滨河的半空弥漫,让刚清醒的我又恍入仙境。

“寒江晓雾,正冰天,树树凇花云叠。昨夜飞琼千万缕,谁剪条条晴雪?冰羽晶莹,霓裳窈窕,欲舞高寒阙,烟波照影,翩翩思与谁约?”面对此情此景,谁人不动心,谁人不痴迷?我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在库尔滨河边的雾凇林里徘徊、嬉戏、拍照,不知不觉,两鬓、眉宇、睫毛都染上了细密的白霜。于是,我们变成了一棵棵流动的雾凇,与所处环境达成和谐,享受着难得一遇的冻龄时光。

领队大哥见我们个个贪恋雾凇美色,一步一停,终究忍不住提醒我们,照现在的走法,到大平台景区腹地,大概只能看到落花了。我们这才收敛起膨胀的情绪,跟随着他继续一路向前。

大平台景区腹地是一片被水环绕的雾凇小岛。小岛上围簇着几株更为高大繁茂的雾凇,状如我在他乡曾见到过的一木成林的大榕树。而眼前的雾凇,并非一棵独秀。它们紧密相连,银装素裹,冒着严寒,矗立在北疆滨河的冻土之上,开枝散叶,展现给我们的是无与伦比的奇绝与壮观。

我们所站的岸边停泊着一艘铁皮小船,却没有一个人登上它,想驾驶它驶向雾凇小岛。小船成了一种摆设,一个装饰的背景。大家只是在岸边,远远地观望,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小岛雾凇的万千银蝶,被太阳的光线击中,纷纷跌落到流水尘埃里,再也找寻不见。

那一刻,在奇绝壮观、美丽脱俗的雾凇面前,我们都变成了多情的人,为它驻足、折腰、守望,甘愿陪它地老天荒。

上午十点左右,琼花飞落,雾凇不见了踪影。意犹未尽的我们带着满足和回味,离开了库尔滨大平台,又赶往红星火山岩地质公园。

红星火山岩地质公园在红星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占地1685平方公里,现有火山地貌、杜鹃花海、库尔滨雾凇三大奇特景观。我们亲眼目睹了库尔滨雾凇的奇绝壮丽,时值寒冬,不可能看到杜鹃花海,但总可以观得火山地貌。只是不知冬日的火山地貌,又将呈现怎样的景观呢?

我们赶到红星地质公园时,已是下午。抬眼望,前面是一片开阔地,被白雪覆盖着,如一片雪原。雪原四周环绕着墨绿色的青松,一圈又一圈,重重叠叠,像忠诚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这一方领土。午后的阳光热烈奔放,在雪原上肆无忌惮地滚动、跳跃,映射到眸子里,耀眼的明媚,让人不敢睁眼直视。

沿着公园的木栈道一步步走近,我才发现,眼前的雪原与常见的那种平坦无痕的雪野不同。满地大片大片的火山熔岩中,每一小块都被大雪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极了一个个大雪白的“馒头”,“馒头”错落有致地排列起来,远望去,竟如一排排凝固的雪浪。待到俯身,仔细端详,又觉这一个个雪包宛如大小不一的白蘑菇,挨挨挤挤地连成片,正仰着头,向隐藏在它们身下的冻土熔岩宣告主权。白雪赋予了火山熔岩纯净与灵动,把这片原本萧条苍凉的熔岩,变成了一幅立体明媚的画,并在我的心头升腾起袅袅诗情。

因为心中涌动着热情,我并不觉得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天有多冷。直到夕阳缓缓地坠落到松林里,把散落在雪地上的艳阳光照收起,才感觉到微微的寒意。而此时,落日余晖的苍茫,又将我连同我的思绪,一同卷入远处那片亦真亦幻的灯火里。

冬季,我们相约库尔滨吧,在冰雪的童话世界里穿越,共享冻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