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

2024年4月21日，《加快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工作方案》发布，明确提出发展游戏出海业务，布局从IP打造到游戏制作、发行、海外运营的产业链条。在全球数字文化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中国游戏产业已悄然成为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载体。随着国产游戏制作水平和文化内涵的不断提升，以《原神》《黑神话：悟空》为代表的中国游戏作品正在世界舞台上焕发出独特魅力，赢得全球玩家的广泛认可。作为数字时代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游戏凭借沉浸式体验与高度互动性，突破了传统媒介的传播局限，开辟了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新路径。国产游戏通过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与现代数字技术融合，以青年群体喜闻乐见的方式，生动展现中华文明的独特魅力。从故宫文化到敦煌艺术，从古典神话到民间传说，国产游戏正以前所未有的创新表达，在跨文化传播中彰显文化自信，让世界感受中华文化的深厚底蕴与时代活力。

在“一带一路”倡议和文化强国战略背景下，国产游戏“出海”既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实践，也是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战略选择。随着全球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游戏产业作为数字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跨国界、跨语言、跨文化的传播特性，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独特的文化纽带和情感连接。国产游戏的海外成功，不仅带来了经济效益，更开创了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新模式，彰显了新时代中国文化的创新活力和全球影响力。

中国游戏产业经过多年发展，已成为全球数字文化市场的重要力量。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发布的《2024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国内游戏市场销售收入达3257.83亿元，再创新高；游戏用户规模达6.74亿，形成了庞大的用户基础。与此同时，《2024年中国游戏出海研究报告》显示，全球游戏市场规模达12163.35亿元，同比增长3.31%，全球移动游戏市场规模为6355.69亿元，增长率为4.83%，全球市场增长趋势放缓。在这样的背景下，国产游戏企业充分意识到“出海”的重要性，积极开拓海外市场。中国游戏出海经历了从萌芽期到成熟期的多个阶段转变，从早期的简单休闲游戏，到如今的精品化重度游戏。数据显示，中国自主研发游戏在海外市场的实际销售收入从2014年的30.76亿美元增长至2024年的185.57亿美元，十余年间增长了约6倍，彰显了中国游戏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不断提升。近年来，国产游戏在国际市场的表现尤为亮眼。《原神》凭借其创新的游戏玩法、高品质的制作水平和对中华文化元素的巧妙融入，成为国产游戏文化输出的典范。2023年，《原神》海外版蝉联出海手游年度收入第一的佳绩，而2024年发布的《黑神话：悟空》，则以其取材于中国古典文学名著《西游记》的独特魅力，在国际市场引发热潮。值得一提的是，《黑神话：悟空》还获得了被誉为“游戏界奥斯卡”的TGA最佳动作游戏奖项，其总销量达2800万份，销售额高达90亿元，成为中国游戏产业向高品质3A大作迈进的重要里程碑。国产游戏“出海”的成功，不仅体现在商业收益上，更重要的是开创了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新模式，让全球玩家通过互动体验感受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崭新的文化连接方式。

传统文化元素的创新表达

国风游戏已成为中国游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其独特的文化魅力赢得了国内外玩家的喜爱。据腾讯研究院《国风重光·国风游戏发展研究报告》显示，国风游戏市场规模已超300亿元，累计有2300多款游戏作品，用户超过3亿人，这一庞大的市场基础为传统文化输出提供了坚实平台。在众多国风游戏中，《原神》的成功尤为引人注目，其中以古代中国文化为原型的“璃月”地区，在海外玩家中引发了广泛讨论和文化探索，激发了包括美食、音乐、绘画、旅游与cosplay在内的各种文化实践活动。这种互动式的文化体验，远比传统的文化宣传更能引起外国受众的共鸣。国产游戏不再停留于简单的文化符号堆砌，而是通过深度挖掘传统文化内涵，实现了文化表达的创新。游戏正不断尝试与传统文化相融共生，在年轻人的精神生活中承担起传承文化的使命。从敦煌壁画到宫廷建筑，从传统节日到民间工艺，国产游戏将这些文化元素与游戏机制有机结合，创造出既有文化深度又富有游戏性的内容，为传统文化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跨文化传播的创新策略

面对全球市场的文化差异，中国游戏企业积极探索跨文化传播的创新策略。游戏最重要的本质特征是基于规则的交互，这种“玩”的艺术区别于传统叙事媒体以视听为主的文化经验，为中国的国际传播实践带来了全新契机。成功的国产游戏“出海”往往能够巧妙平衡本土文化特色与全球审美趣味，既保持中华文化的独特韵味，又能被国际受众所理解和接受。游戏“出海”需要有针对性的策略，包括与当地合作伙伴的合作、对当地市场文化的深入理解，以及利用社交媒体等数字平台的运营。本地化不仅是语言的翻译，更是对游戏内容、玩法，甚至货币化模式的全方位适配。成功出海的游戏企业通常从创作、发行、运营等各环节都充分考虑到跨文化需求，采纳全球视角，又尊重和吸取本地文化特点。《原神》的成功案例表明，多元文化体验与文化自信并不矛盾，在尊重不同文化的基础上融合创新，反而能够增强游戏的国际吸引力，构建起跨越国界的玩家共同体。

技术创新驱动文化表达升级

技术创新是国产游戏“出海”的核心驱动力，高品质的制作水平为文化表达提供了坚实基础。近年来，国产游戏在图形渲染、物理引擎、动作捕捉等技术领域取得了长足进步，《黑神话：悟空》的视觉表现力甚至达到了国际顶尖水准。技术与艺术的深度融合，使得传统文化元素在游戏中的呈现更加生动传神——从气势恢宏的中国古建筑群，到细腻逼真的传统服饰纹理；从流畅自然的武术动作，到绚丽多彩的仙侠特效，这些都让外国玩家在沉浸式体验中领略到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在营销传播方面，国产游戏也不断创新，如《原神》通过交响音乐会、主题短片等形式，将游戏文化与现实生活联系起来。这些创新的营销方式不仅提升了游戏的影响力，也为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开辟了新渠道。与此同时，直播、社交媒体、内容创作平台成为连接全球玩家的重要桥梁，用户生成内容（UGC）的爆发，更是将游戏文化的传播从企业单向输出转变为全球玩家共同参与的互动过程，极大地扩展了文化影响的广度和深度。

尽管国产游戏“出海”成果显著，但仍面临诸多挑战。如何准确表达中国文化与中国精神，以什么样的形象面对更多的人，是每个“出海”游戏企业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文化折扣”现象在跨文化传播中不可避免，如何在保持文化特色的同时消除理解障碍，考验着创作者的智慧。此外，海外市场竞争激烈，尽管中国游戏企业在海外地区的竞争力在增强，但游戏“出海”已不再是蓝海市场，需要更加精细化的市场策略和品牌塑造。同时，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政策法规与文化审核标准各异，合规运营也成为游戏出海的重要课题。

面向未来，中国游戏“出海”应坚持高质量发展道路。政策层面应加大扶持力度，重点扶持那些原创能力强、发展前景好的游戏企业，促进游戏产业整体创新能力和竞争力的提升。企业层面应继续深化“精品化”战略，通过长线运营、全球性IP打造、品类多元化发展，以及深耕游戏本地化等方式拓展破局策略，坚定“出海”信心。国风游戏的文化内涵有待提升，推广与营销方式需要针对市场需求和玩家喜好进行创新调整，可充分利用新技术创作更具国际吸引力的文化内容。

随着元宇宙、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发展，国产游戏出海将迎来更大机遇。当前世界多国将游戏与电竞视作文化竞争新领域，我国游戏的国际传播应直面机遇与挑战，不断加强制度、技术和艺术的创新，助力持续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构建多元文化体验与全球视野的同时，保持文化自信，让中华文化在数字世界焕发新活力。通过游戏这一独特载体，中华文明的智慧将跨越语言和文化的壁垒，与世界各国人民共享，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