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员
五年前,我曾因工作不顺陷入人生低谷。那段时间,我因为辛苦付出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感到命运不公。在那段度日如年的日子里,我有幸读到了迟子建的小说《烟火漫卷》。这不仅给我带来一段平复心境的静谧时光,也如良药慢慢吹散了我郁积心中多日的阴霾。
人们常说,工作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早起到凌晨出摊的摊贩那里去看看;感觉活不下去的时候,多去医院病房看看。迟子建的小说《烟火漫卷》正是一部描绘小人物生存境遇的生命之歌。蔬菜批发市场凌晨两点就开始营业交易,那些经营早点的商贩、出租车司机、印刷厂工人、送奶员、环卫工、打零工的民工等群体早已活跃在大街小巷,披星戴月地开启了一天的忙碌。而在医院,患者和家属为获得专家号,天还没亮就已在挂号处排起长队,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长椅上则满是熬过长夜的疲惫家属。有多少生命在为了生存而疲于奔命,又有多少生命在对尘世的留恋中被病魔吞噬。
随着阅读深入和反复体味,我意识到《烟火漫卷》既是一部命运悲歌,也是一出悲悯暖剧。小说中,命运的猝不及防如同鸟儿衔来的种子,经风轻轻一吹,便造就了人物坎坷的命运和独特的境遇。那些突如其来的命运抽打和坎坷生存境遇,在他们身上徐徐展开、自然流淌,都以深切的悲悯和光亮的人性,给我带来在生命裂隙中重生的深刻体验。
刘建国的坎坷命运最让我揪心与意难平。别人插队结束后回城是奔向美好生活,他是为了找孩子铜锤。他年轻时大意丢了于大卫和谢楚薇的孩子铜锤,初恋就此疏远了他,也因频繁找孩子而失去了厂里的工作,年近七十还开着“爱心救护车”早晚奔波。后来命运将黄娥母子送到他面前,他又由于内心难以迈过的三道坎,与黄娥失之交臂。对年轻时在恍惚中冲动猥亵少年武鸣的不堪往事,他一直羞愧自责、内心难安。两重过失在他的生命中形成负罪的枷锁,使他一直在负罪的阴影下备受煎熬,但他的生活中始终有向善之光。他将寻找铜锤作为坚守一生的信念,开“爱心救护车”从来不会像其他同行那样因患者中途去世而坐地加价,他甚至会少收一半车费,身上那股执着和勇毅着实令我感动。
刘建国命途多舛又令我叹息。后来丢失的孩子找到了,他却发现自己是日本遗孤,无法找到父母。他曾想以自杀寻求解脱,但最终没有走向绝路,而是在内心的煎熬中,下定决心去陪伴武鸣赎罪。由此我想,与文中人物坎坷崎岖的命运相比,自己遇到的那些不如意、委屈和不公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勇敢地面对,在生命的困境中破茧重生,因为每一次命运的敲打都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就这样,《烟火漫卷》如一股春潮,无声地吹散了我郁积心中许久的阴霾,也给我带来阅读的宁静与喜悦。迟子建的作品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断给我带来应对人生风雨和内心波澜的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