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省志

老人组团到公厕狂薅抽纸，导致其他人无纸可用。怎么办？负责公厕管理的环卫公司说，目前没有找到好的办法。这凸显了这种小型公地悲剧的治理之难。

媒体报道的这事发生在重庆，但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小事背后却有大道理，这是“公地悲剧”的又一个例证。“公地悲剧”，是英国经济学家哈定最早提出的，他在一篇论文中举例，有一片无主的草地，对所有的牧民开放，于是，每一个牧民都想多养一头牛，因为多养一头牛就多一份收益。然而，草地的总草量是一定的，牛多了，每头牛能吃到的草量就会下降，牛吃不饱长不好，每头牛的收益会下降，如果牛多到一定程度，所有牧民的总收益就会下降，再多，草地会因为过度放牧而退化，导致大批牛饿死。

在哈定的例子里，草地作为公共资源，每个人都想多占，一开始虽然部分人的收益会增加，但整个系统的总收益下降了。但是没有人在意整体利益，而只是从个人短期利益出发，尽可能多薅羊毛，最终结果是资源枯竭，整个系统崩溃，所有人的利益都受损甚至清零。厕所的抽纸也是公共资源，每个人都可以免费使用。如果人人都只抽取自己需要的量，那就可以供更多人使用，总体使用效率最佳。

这个问题普遍存在。一些城市的公园会提供免费的热水，居民可以用免费纸杯接水。但是无人管理的纸杯很快就会被小孩子拿去玩，为了避免浪费，管理人员只好把纸杯收起来，想喝水只能去找他们要。这给工作人员增加了工作负担，也给需要喝水的人带来了不便。

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坦率地说，并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公厕管理人员说了，他们曾经劝阻过，其他真正需要的民众也劝阻过，但是都无济于事。理论上，公厕管理员有权强制每人只能抽取少量厕纸，但是现实中管理员也不可能因为小小厕纸而和老人较真，如果因为厕纸起了冲突而引发更严重事件，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厕纸的价值有限，也不值得为此增加太多的管理成本。

解决公地悲剧，经济学家们的方案是将公共资源市场化，所有人都付费使用，甚至可以价高者得，就可以限制人们过度使用公共资源的冲动。但如果厕所不提供免费厕纸，会给一些有需要的人带来不便。此前很多公厕不要说没有免费厕纸，甚至就连上厕所本身也要收费。这被认为很不人性。免费的厕所、免费的厕纸，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地方便民利民的表现。如果此前免费的厕纸现在取消了，或者要收费了，必然会引起不少人反对。

或许，这种低价值的公共资源的悲剧，最终解决方案只能依赖民众经济能力与文明素质的普遍提高。现在对这些免费公共资源下手的，往往是老年人，他们一般收入较低，或者带着物质匮乏时代的思想钢印，会下意识地多占多抢。而在一些门票比较高的游乐场所，虽然也提供免费厕纸，但是这样肆无忌惮薅羊毛的人就很少；一些地方甚至无人值守的自助售货点，也少有人会不付钱就拿东西。某种意义上，这是用门票或其他方式对参与者进行了一定的筛选。总体而言，没有饥饿记忆的人，收入较高者，受教育程度较高者，其行为表现也会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