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记者 周际娜

16个身着比赛裙的冰城女孩，伴着《我的祖国》的乐曲，不停变换队形，时而交叉穿行，时而滑成两个圆，时而连成一条线……3分10秒的自由滑表演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每一帧画面都是一个优美的图案。

9月1日晚，2021年中国花样滑冰俱乐部总决赛（每支队伍16人上场比赛）以线上的方式举行，全国共有13支队列滑队伍参赛，其中6支入围少年组总决赛，这支由17名边上学边训练的中小学生组成的哈尔滨“Young Dream”战胜北京、上海等地的队伍，夺得全国少年组第一，队员们大多出生于2008年前后，队伍才成立两年多，已经拿了5次全国第一。

白天上学晚上练冰 虽然辛苦乐在其中

2日课后，黑龙江省冰上训练基地。12岁的王辛怡，在完成半小时的陆地训练后，走上冰场，跟队友们一起开始了当天一个半小时的上冰训练。她是69中哈西校区初二的学生，尽管白天已经上了一整天的课，脸上却看不到疲惫。

“训练虽然挺苦，但我们每天都挺开心，因为喜欢呀！”辛怡对生活报记者笑道。她8岁开始学滑冰，“除了生病，没请过假”。2019年，她从单人滑转到了队列滑。由于要兼顾学业，她白天利用课间、午休和自习课时间写作业，有时候没写完，就在去练冰的路上在车上写。

这几年，作为花滑界的“新宠”，队列滑很受青少年欢迎。单人滑或双人滑对个人能力要求很高，选手容易遭遇技术瓶颈，让不少渴望提升的孩子望而却步。相比之下，队列滑的特点是参与人数多、难度系数不高，动作整齐划一，很具观赏性。

25岁的省队队列滑教练李金玉，原本只教单人滑。2019年，为了能在全国第二届青年运动会上参与队列滑这个新项目，黑龙江冰上训练中心临时组队，选出12名单人滑队员，提前一个月进行集训。可谁也没想到，这群没被寄予多大希望、平均年龄10岁的小将们，第一次亮相，便拿下了全国少年组第一名。

“队列滑虽然没有高难度的跳跃动作，但练起来并不容易，特别考验团队协作能力。”李金玉教练告诉生活报记者，以这次全国俱乐部总决赛为例，选手们要在有舞美和连接的基础上，至少完成交叉、轴转、块、圆、直线等7个规定动作，16名场上队员每个人的走位都不一样，但要在不停变换队形和方阵的同时，确保动作整齐划一。

在冰场上学会团队协作 为不影响队伍带伤训练

目前国家在大力发展队列滑项目，在一线城市，学队列滑的孩子越来越多。据李教练介绍，目前北京有20多支队伍，黑龙江的少年队有6支队伍，都在哈尔滨。虽然哈尔滨参训基数较小，但比赛成绩很好，这主要得益于队员们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

疫情防控期间，队员们无法上冰，每天会在家里进行两次视频训练，练柔韧性。恢复正常训练后，大家每周训练6天，寒暑假每天白天训练三四个小时。平时，由于年级不同，高年级放学较晚，大家只得互相迁就。

“队列滑的每个动作都挺难，比如练习圆形，有时即便练习100遍，也不能保证每一遍走的路线和圆的大小一样，大家要想配合更默契，没有捷径，只有一遍遍地练，直到队员们非常熟练地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方向走。”李金玉教练说。

在冰场上，这群女孩们除了锻炼体魄、磨练意志，收获了5个“全国第一”之外，还学会了团队协作、互相包容，也变得越来越有责任感。队列滑毕竟是团体项目，有很多队形，倘若一个人做不好，整个动作便会垮掉。比如在练“转轴方块”时，大家必须保持耐心，一点点磨合，容忍别人犯错，直到慢慢形成默契，才能有更好的完成度。对17个小女孩而言，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

“一开始，我们难免会有些小争执，但为了能把队形练好，大家学会了在冰场上一起面对问题、化解矛盾，现在大家关系很好。”14岁的王成乐说，为了日常“团建”，大家建了一个微信群，每天在群里说说笑笑，分享舞蹈视频。

李梓宜是“Young Dream”的队长，在虹桥中学读初三，她坦言，队列滑教会了她团队协作，也让自己变得更有责任感，“以前练单人滑时，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而队列滑教会了我，在做好自己的同时，心里也要时刻想着团队。”

有一回，在练习“创意穿插”时，李梓宜不小心摔倒了，头撞到了队友的冰刀上，流了很多血。由于当时快要参加比赛了，她心里十分着急，只休息了一天，便缠着绷带上场了。因为她明白：队列滑哪怕有一个人缺席，也会影响整个队伍的训练。

每次参加大赛前，女孩们一天要上两场冰，虽然很辛苦，身上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从来不跟父母说。她们相互鼓励，一起排解压力，王辛怡笑道：“队长经常劝大家，有什么烦心事儿，说出来，17个人可以化解所有不开心……”

坚持训练的冰童背后 都需要家庭付出很多

每个坚持训练的冰童背后，都需要家庭在时间和金钱上付出很多。李金玉教练感慨道：“队列滑组队之初，我们就立下了规矩，孩子们一定要按时参加训练。这些年，家长们也很有毅力，都能坚持把孩子送来。”

李梓宜从五岁半开始学滑冰，从小就习惯了只休周日，连大年三十都要上冰，她的妈妈每次都陪到最后。“冰妈”坚定地对生活报记者说：“跟孩子学滑冰相比，家里其他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所有困难都能克服。”李梓宜的弟弟今年3岁，他从几个月大时，就跟着妈妈一起在车里等姐姐下冰，母子俩经常在车里等睡着了。

“每晚下冰喊醒妈妈的时候，我都不忍心，看着弟弟这么小也要跟着遭罪，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李梓宜说，她曾经想过放弃滑冰，但妈妈一直鼓励她：“都学了这么多年了，一定要坚持住，这样才对得起全家人的付出。”

多年来，王成乐的妈妈见过太多孩子中途放弃，“能坚持下来的，除了孩子自身条件好，主要还是靠家长的支持”。女儿7岁开始练冰，以前一直是姥姥陪着训练，她才可以继续工作，“如果老人不在身边，很多家庭为了让孩子能安心训练，妈妈会放弃工作全程陪练”。

一块小小的冰场，寄托着无数个家庭的期待。今年东京奥运会，看过中国队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李梓宜羡慕地对妈妈说：“我们有一天，也能拿世界冠军吧。”妈妈鼓励道：“能，只要有梦想。”这群队列滑女孩们，最大的梦想是能代表中国站上2026年米兰冬奥运的赛场……

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