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竹

上课时，电脑的天气播报系统先是“小雪”“雨”，又变成了从未见过的“冻雨”。九点半下了晚自习，妈妈穿好衣服在门口等我：“走，我们去探探路。”

下了楼，室外楼梯的扶手像发光的琴键，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排冰凌映着路灯的灯光。它们本应长短不一，可聚集到一起，却像修剪过一样整齐。院儿里的树叶还没掉光，就先结了冰。冰把叶子固定成它们之前的形状，而树枝承受不住美的压力使它们掉落下来。那些冰叶子形状各异，有的像要展翅的蝴蝶，被贴身的冰冷束缚住；有的像棒棒糖，透明的棍子上串着泛着光的糖果，包裹住了童年的幻想，令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出小区，来到街道上。“翡翠玉石”做成的帘子，随着寒风轻轻舞动，近看却是一珠珠冰晶包裹着柳树纤细的枝条。从最底端用手压弯它的枝条，就像水晶项链一样，别具一番易碎凉薄的韵味。

我家窗户底下那棵最大的树，开出的水晶花儿是最多的。一阵风来，满树的冰晶一起摆动，虽细密却不凌乱。微风从枝干中间穿过，玉一般的帘子开了一条缝，引得人想要向前走。我呆呆地站在树下，魂儿已进入帘子后面的“天宫”里了，仿佛看见里面全是冰晶砌成的砖瓦。有雪落在我脸上，一阵清凉把我拉回现实，头顶的大树歪斜欲坠，雪花纷纷掉落。妈妈在不远处喊“快跑啊！”我把头缩到羽绒服的帽子里，使劲儿跑。再回头看那棵树，轰然倒下，把路上的冰全部砸向半空中……

回家后，在相册里翻看去年11月初的照片，不知不觉一年已经过去了。那时大概是晚秋，叶子、树干、阳光还保留着鲜亮的色彩，景致与今时今日十分迥异。那时正是长达大半年的网课结束后的第一个学期，如今是线上线下不断切换的学期。想起那个时候，我还充满干劲儿，就像那年秋日一样，理想如秋水明净，我便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冬天里，在这样童话般的幻想里，也该走出一条切实的路来，不要让自己的脚印被大雪覆盖。

夜晚探的路，不仅仅是这个特殊的冬天里的路，我也想为自己探探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