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

那年，在珠海定居的儿子一家要回哈尔滨过春节，这消息让我既高兴又有几分担心。高兴的是一家人又有了团聚的机会，担心的是路途太远，又是哈尔滨最寒冷的季节，5岁的小孙子童童第一次在冬天来东北，在南方生活惯了，他能受得了寒冷吗？我曾经几次在与儿子通话时，委婉地劝他们选择在夏季回来。儿子告诉我，这次是童童张罗要回来的，说是要到爷爷奶奶家看雪。这是我无法拒绝的理由。而且，童童看雪的愿望已经说了几次了。也难怪，对于生长在南方的孩子，故乡冰雪的魅力太大了。

这是一次艰难的行程。一大早童童就随爸爸妈妈去了机场，下午2点多赶到了北京，等候转机到哈尔滨。正值春节高峰，北京机场人满为患，儿媳想把航班提前一点，但没有成功。只好等候晚上10点多的航班。算起来他们要在机场停留8个多小时，我真为童童捏了一把汗。没想到童童的精神头十足，还和我通了电话，像个小大人似的对我说：爷爷一会儿见！夜里1点多了，儿子一家乘坐的航班才降落哈尔滨机场。童童是被儿媳用大棉袄包裹着抱出来的。“奶奶，这么长时间没见，我都想你了。”童童的第一句话，胜过无价的见面礼，让老伴兴奋了好长时间。

回家的路上，童童一直在妈妈的怀里，时不时地向车窗外张望一下。谁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到了家里，老伴才发现童童竟然光着下身。一问，原来太疲劳了，在飞机上童童把裤子尿湿了。童童从小一直由外婆带着，第一次单独带孩子的儿媳经验不足，把童童的衣服都放在行李箱里了，只好用大棉袄包着童童下了飞机。偏偏这个航班还没有停靠在航站楼，而是用大客车摆渡的乘客。老伴听后心痛不已，一再埋怨儿子儿媳，零下20多度啊，把孩子冻坏了怎么办？还好，坚强的童童在严寒面前，身体并无大碍。

童童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看雪。雪，吸引他冒着严寒回到故乡；雪，也为他在哈尔滨的日子带来了欢乐。在童童的眼里，雪是那样的神奇。而冬天的哈尔滨最丰盛的就是雪。每次外出，童童总是故意往有雪的地方去，每走几步回头看看自己在雪地留下的脚印，脸上绽放着喜悦。

为了满足童童看雪的愿望，在到家的第二天，儿子儿媳带着童童，和朋友一家专程去了一处雪场。出门前，儿媳为他穿上厚厚的羽绒衣裤，那是在童童回来之前，老伴跑了好几家商店买来的。天蓝色的羽绒服穿在童童身上漂亮极了。儿子一家出门不久，儿媳就发来了童童在雪场的录像。洁白的雪场，让童童兴奋异常，和叔叔家的小女孩在雪地上尽情玩耍了好半天。坐雪爬犁，打雪仗，甚至在雪地上翻滚，像一个蓝色的小精灵。零下20几度的严寒，完全被欢乐的气氛冲散了。回到家里，童童还沉浸在冰雪世界的欢乐中。他给远在长沙的姥姥打电话，绘声绘色地讲述滑雪场的见闻。讲到妈妈在雪地上滑倒的情景时，还倒在地板上模仿妈妈的样子。

那天，我在微信朋友群里发了几张童童在雪场玩耍的照片，立刻有几十个朋友点赞。我相信童童在冰雪中的照片，连同他对冰雪的记忆，一定会成为他人生记录的一处亮点。

春节的前一天，哈尔滨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像柳絮一样飘飘洒洒，我们一家人冒雪驾车去了超市。出来时，车上落了厚厚一层松软而洁白的雪，为了让童童加深对雪的体验，在我的鼓励下，童童兴奋地捧起一把雪，一脸惊异的表情。当天晚上，在妈妈帮助他写观察日记时，童童这样描述了对雪的直观印象:雪是白白的，凉凉的，软软的。

儿子儿媳半个月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在他们返程前，我拉着童童的手，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童童忽闪着大眼睛，说“：等下次下雪的时候，我还会来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