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记者 栾德谦 文/摄

“老绿皮车”一般指绿色涂装、配黄色色带，且无集中供电空调装置，烧水和供暖都要烧煤点炉子的列车。对于大部分年过三十的人来说，记忆中的绿皮火车往往让人联想起80、90年代的小时候与故乡、漫长的旅途和人生过往。30日，哈铁的最后一辆“老绿皮车”将正式“退休”，东北地区最后一趟常态化运行的“老绿皮车”即将光荣“告别”工作岗位。

老列车员： 跟“老伙计”告别

近日，生活报记者来到拥有百年历史的香坊火车站，老式的站内座椅上，一些旅客已在等候。候车室的窗外，正停着一列香坊站发往牡丹江的K7221次“老绿皮”火车。

发车前的整备工作并不轻松，列车长和列车员们刚吃完午饭，就开始忙碌起来：上车前的检票、帮旅客提拉行李；上车后打开卫生间门……列车员们有条不紊地完成每一项工作，与这辆“老伙计”的配合，显得十分默契。

记者看到，开车前，列车员就要打开锅炉室的门锁，里面是一个看似简单的小锅炉，其实操作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老列车员纪秀华开始了非常娴熟的一系列操作，“先加水，必须加满。拧开上水阀，同时把循环阀关死。冷热水一循环，把凉水倒到锅炉里，让它继续烧，把热水倒出来给车厢供暖。然后用炉钩子透灰，没事就得来透透灰，填填煤。”记者看到，纪秀华掏炉子前刚换了一个新口罩，操作完一轮后已有了黑灰。

谈起即将告别的“老伙计”，牡丹江客运段石家庄车队列车长金长林告诉记者，“换代后的空调车体环境更整洁舒适，烧锅炉、供水都取消了。硬件提高了，时间也有了，我们的服务标准也能更上一层，为旅客提供更好的服务。”

“老绿皮车” 也有芳华年代

关于“老绿皮车”，哈铁三棵树车辆段车电车间老职工田瑞庆告诉记者：“三棵树车辆段1932年建段，最初的主流车型是电压48V的21型和22型绿皮车，那时牵引的车头还是蒸汽机车。‘老绿皮车’最主流的时代应该是六七十年代，是22型和22型B的车型。到80年代末期，开始把48V绿皮车原有车型改装成空调车体，陆续将22型、25G型改成空调车体。”

田瑞庆向记者介绍，有了空调车体后，旅客坐火车更舒适，空调车体逐渐占据主流。“以前的车体还是木头座椅，从25B、25G型开始就是软包座椅了。90年代开始，新造的25K型和25G型车体基本都是空调车体。20日，我们三棵树车辆段最后一列绿皮车——哈尔滨到五常的6231/2次也更换为空调车体。”

田瑞庆回忆道：“以往夏天绿皮车只能吹电扇，还很热。换空调车后，夏天再热，车厢里也凉爽宜人。”此外，空调车体还能给旅客更安全的乘车环境。“过去焚火列车没法保证安装监控，现在空调车体监控都安上了，安全可以得到更好的保证。”

小伙专程赶回 连坐数日“老绿皮车”

车上的旅客中，一位年轻小伙吸引了生活报记者的注意力，检票尚未开始，他手里就拿着一沓火车票。原来这位23岁的小伙叫吕超，是南京农大在读研究生，他这次是专程从南京赶回来，乘坐这趟“老绿皮车”。“坐这趟车回桦林镇家中。要换空调车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车了。我小时候经常坐6252/1次‘老绿皮车’，桦林镇到牡丹江票价1元；我上大学时牡丹江到哈尔滨的票价是29.5元。”

谈话中，吕超还向记者展示了手里的一沓车票。从票面日期看，包括从19日到28日的多趟“老绿皮”火车，很多站点都是只有绿皮车经停的站点，包括桦林、虎林、东方红、下城子、南岔、香兰、拉古、友好……“我是特意在车站买的纸质车票，就当纪念吧，让我还记得这趟旅程。”

“闻到车厢里的烟煤气味，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吕超告诉记者，谈起“老绿皮车”，总有一些让他难忘的回忆。“高三时坐火车，我就对乘务员往锅炉里填煤的过程十分感兴趣，看了半天。乘务员看见了，亲切地问我要不要当5分钟的‘乘务员’，我欣然接受。过程中，我的脸和衣服上粘上了煤灰，黑乎乎的。这次经历让我体会到了乘务员为大家取暖的不易。”

80后市民：想起儿时坐车回家的周末

谈起绿皮车，1985年出生的唐女士仿佛打开了儿时的记忆：“我家是亚布力的，小时候我在尚志上小学，在奶奶家住。每周末我都自己坐绿皮火车回亚布力。我记得那时候亚布力到尚志得1个多小时，最开始是长联的，列车员手写车票，到哪站就在哪画个勾，然后撕下来。后来变成粉色的车票，五块五一张……”

唐女士告诉记者，她记得自己上小学时经常独自坐火车，爷爷奶奶在尚志站送她进站。到了亚布力，姥姥姥爷会来接她回家。在火车上的一个多小时，她还会把作业作完。“很多旅客都夸我，这孩子真懂事，肯定是三好学生。也有人问我，你这么小怎么自己坐火车呢？后来上初中了，我就住校了，不经常坐了。”

唐女士告诉记者，“老绿皮车”还有个特点，就是沿途会经停很多小站。“我从尚志到亚布力，会途经苇河、一面坡、马延。”谈起关于“老绿皮车”的深刻记忆，唐女士告诉记者：“那时候火车都能开窗户，风挺大。但是也可以更亲近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

列车长：怀念忙碌而拥挤的车厢

谈起“老绿皮车”，牡客温州车队K554车长肖金告诉记者：“绿皮车变化也很大，1990年到2000年间，22型烧炉子，窗框是木头的，得两个人一起抬，放快了还容易夹手。那时候客流也非常大，烧炉子也费事。而且那时车次少，从北京到佳木斯的车票都买不到，一等好几天，能上车都非常高兴。有的旅客怕上不去车，都先把包或者帽子扔上来，占个地方。有时我们清扫卫生，旅客都得站到坐席上。春运客流特别大的时候，上厕所都成了很大的放松，因为厕所空间大，能松快松快。那时候旅客碰一下都能体谅理解。”

肖金向生活报记者回忆起了让他印象最深的场景：“人多的时候，站票旅客能抢到一个洗面间的位置，都是非常幸运的。还有旅客在硬座下面铺块布，躺在座位下面。清扫车厢得让旅客‘搬家’，旅客挪出来半米，我们前进半米。到大站随脏随扫，到站的垃圾堆积如山……”金长林也表示，他对“老绿皮车”也是比较留恋的。“因为上学的时候就坐绿皮车通勤。参加工作后，也是多年来一直在绿皮车上工作。平常在线路上行走的时候，总能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回忆……”

距离开始检票还有一段时间，面对即将告别的“老伙计”，金长林组织列车乘务人员穿戴整齐，来到车牌前来了张合影，作为临别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