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报记者 李丹

12日，从哈尔滨匆忙赶回七台河的代安民有些着急，刚下火车，就给自己的滑冰教练张杰打去电话，询问上课时间，听说还来得及，代安民满足地挂断电话，嘴里嘟囔着“还赶趟，还赶趟，慢慢来……”22岁的代安民个子很高，皮肤白皙，说话时总喜欢腼腆的笑。交流中，代安民说他这辈子最感谢一人一事，人，是短道速滑教练张杰妈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张杰牵起他的手，让他明白自己还能干很多事；事，就是学习短道速滑，也正是短道速滑的魅力感染了他，让他成为能靠双手养活自己的快递员。“我是智力三级残疾，如果没有滑冰，我不会明白什么是学习，什么是坚持，更不明白如何与别人交流、分享。”

“孩子站不起来 滑不起来就是我的责任”

13日凌晨，天还未亮，七台河市特教学校特奥短道速滑队公益教练张杰便出了家门，坐上了去往运动场的首班公交车……记忆倒退到2014年，那时的她不知道，由于当年想组建特奥短道速滑队的设想，一个来自七台河市特殊教育学校、叫代安民的孩子即将被改写命运。

2014年10月，在七台河特殊教育学校特奥短道速滑队创立，有26名队员。16岁夺得全国短道速滑500米冠军，打破全国纪录；1993年世界锦标赛获得冠军并打破世界纪录的张杰成了队长兼教练员。“当孩子们一个个走上冰面，有的害怕得立刻哭起来，有的吓得双腿直发抖，有的刚上冰立刻摔倒……我当时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短暂慌乱后，我镇定了一下，孩子站不起来、滑不起来就是我的责任，无论付出多大努力，我都要让孩子们成为滑冰队员！”

第一次看到代安民，张杰犯了难，孩子就站在冰面上，下达的任何指令动作，代安民都没有回应，无奈，张杰只好用拥抱、握手各种方法和代安民“套近乎”。可代安民还是不明白张杰要干什么，“我没办法了，他年纪小，我就让他跟着大家一起活动，哪怕是满场跑着玩也行，我教一会儿课再看看阿民，再教课再看，几次课下来，阿民对我有了熟悉感，开始有了一些小的回应。”原以为接触代安民会越来越顺利，没想到出了岔头，“我正上课呢，孩子不见了，我呼喊了好久都没有人应答，四处寻找，最后虽然找到了，我心里也是很后怕，后来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我时刻都要‘拽’着阿民，生怕他再跑丢了。”也许是乱跑后的内疚，从那以后，代安民和张杰的关系越发好了，只要上冰，他一定站在第一排，仔细听课，双手试着摆动，学习姿势。自由练习时间，只要代安民没做到位，谁说暂停他也不停下，张杰来劝才肯停下。

“一个单脚支撑动作要练习上千遍”

张杰说，代安民是班级里最听话、实在的孩子，只要一说训练，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有一次在训练的时候，突发意外，我和一个队友撞在了一起，冰刀将我的手脖子、脚脖子划伤，当时鲜血直流，张杰妈妈就抱起我往她的车上跑，边开车边安慰我。”代安民说，到了医院，张杰找来医生给我包扎，“那时候小，现在我长大了，觉得教练妈妈对我是真的好。”

为了拉近和队员们的关系，饭团、零食都成为张杰对孩子们的奖励。队里的孩子，张杰都叫他们宝贝，“韩宝贝、刘宝贝、聂宝贝……”在张杰看来，孩子们都有潜能，只是没有契机将他们身体里的能量释放出来。训练时，张杰两手反复比划表达，一个细小的动作，张杰要讲数千遍，通过练习，让孩子们掌握可能要练习上万遍。“妈妈讲得特别细致，我也挺感谢他，回到家，我就照着镜子来回地比划练习，有时候一个单脚支撑动作都要练习上千遍。由于我们肢体协调不好，这种细节更要深挖，我觉得在冰面上我和常人没区别，只要下苦功夫，肯努力，我就是和大家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代安民最不愿意的时刻终于到来，毕业后，代安民将离开学校，看到代安民的情绪变化，张杰告诉他“离校不离队”，虽然毕业了，队里还是他的家，“我当时太激动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说好好，我一定坚持。”

滑冰训练多年 与人交流、生活自理都进步了

看着奥运赛场上，自己的偶像武大靖戴着金牌挥手示意，代安民心里也是异常激动，对于代安民来说，也许不能登上奥运赛场，可通过自己的努力，他已经站到了人生的赛场上。基于多年来的滑冰训练，代安民无论是在与人交流还是生活自理方面都有了很大进步，甚至在毕业后，他还在七台河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一天最多时会送100多个包裹，靠自己的能力挣钱，这些在以前是根本不能想的。”也许对于常人来说，拿到包裹按照地址派送易如反掌，可对于代安民来说，顺利投送，也是需要精力的。“一开始送的慢，心里也很着急，单位的同事、领导都鼓励我，我就拿出学习滑冰的耐力坚持，慢慢的，10个、20个、30个……现在能送出去100多个，拿到工资时我特高兴，我靠劳动养活自己，特别感谢张杰妈妈对我的坚持和鼓励。”

“还赶趟，还赶趟，慢慢来……”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逆境，代安民都会想到刚到冰场上时，自己的无所适从，是张杰时时鼓励、提醒他只要想做，一切都不晚，“我们尽量给予智力残疾儿童参加体育运动的机会，在运动中获得快乐，掌握技能培养自信，使其更好地融入社会和社区活动。”张杰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当年就会在冰场上跑的孩子代安民，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每逢特奥队训练的日子，他都会空出时间，回到冰场。训练前，他将棉服整齐叠放在座椅上，熟练地穿好冰刀。代安民说，有爱的世界没有残缺，他感谢张杰教练，用6年的时间教会他拥有从白色冰场走入多彩生活的勇气，这勇气也足以鼓励他站上人生的奥运赛场。

图片由张杰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