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宏

2007年4月，在北京开酒楼的湘菜大厨易建辉问我，能不能帮助他的酒楼策划一个湘西美食文化节，我说我对湘西文化一无所知。建辉说，我给你订票，去一趟吧。朋友说话了，那就去吧。周五出发，周二回来上班。请了两天事假，加上周六周日，4天，大概也够用了。

北京到吉首只有一趟火车，全列硬坐，全程24小时，周六中午，在湘西自治州州府吉首市下了火车，买了张湘西州的地图，然后越看越蒙圈，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排行程。找了个小店，先喂饱肚子，边吃边想解决办法。

年轻时，我有近10年时间出入于香坊区文化馆、道里区文化馆和双城县文化馆，那时候去文化馆，多少有一点回学校、回单位的感觉。出了小吃店，就坐上了出租车，让司机送我去文化馆。

因为是周六，文化馆休息。有一位老先生问我什么事，我说我从北京来采风，我需要了解湘西文化，想请教一下该去哪里。那位老师说，湘西有两种文化，一个是土家族文化，一个是苗族文化。了解土家族文化，要去龙山县。龙山县文化馆刘能朴老师是土家族文化专家。了解苗族文化就去矮塞，看一场苗族文化的演出。说完还给了我刘能朴的电话号码。

坐长途车6个小时到了龙山县，见到刘能朴老师时，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刘老师人如其名，非常的朴实。他请我到家里，让老伴做了几个小菜，留我一起吃了晚饭。听说我要坐周一的火车返京，刘老师一边喝酒一边说，土家族值得去的地方很多，随便去一个地方，都要走五六个小时的山路。这次就先去看看矮塞的演出吧，等“五一”小长假时再来一趟，带我领略土家族文化。

刘老师送给我两本书，一本是他写的《里耶有条洗车河》，是介绍里耶镇洗车河村的。另一本是他编著的《西兰卡普》，西兰卡普是土家语织锦的意思。书中讲述了土家族织锦的历史传承，还收集了几百幅织锦的图案。

从刘老师家出来，我去龙山县文化馆拍了几张山区夜景……

矮塞的演出非常接地气，演出舞台是中间的地面，四周的是阶梯式的看台，看台上是一排排的长条凳。舞台正上方是露天的，能看见夜幕里灰暗的山峰以及环绕山峰的乌云，数十支几米长的号角响应着漫天乌云，一排排身穿夸张长袍的先祖上刀山，过火海。先祖退场的时候，天空下起雨来，下面表演的是一台爱情主题的歌舞，一对对情侣被雨水浇透了衣服，依然忘情地表演着。

令人难忘的是苗鼓表演，数十面巨大的圆鼓，各式花样的万鼓齐鸣之后，第三代鼓王、第四代鼓王、第五代鼓王分别亮相表演精湛的鼓技……

“五一”小长假，我带了一塑料桶北京二锅头来到龙山，与刘老师约了时间，在里耶镇见面。刘老师受电视台邀请去里耶镇录制一台关于梯玛神歌的节目，梯玛神歌现场在为一个土家族新生儿做祈福的法事，类似于东北的跳大神。不同的是，跳大神治病，梯玛神歌祈福；跳大神是一个主神，一个帮腔，而梯玛神歌是一个主神两个助手；跳大神没有很多道具，梯玛神歌有很多不同的道具，比如有面娃娃，有牛角号，主神手持两件法器，一个类似法杖，一个是缀满铃铛的金属球。

梯玛神歌的唱词渊源流长，没有文字记载，都是一代代巫师口口相传，据说刘老师走遍湘西大地，收集整理了40余万字。其实我想讨要这本《梯玛神歌》，但没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