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艳
时光是一张分秒不漏的网,打捞着人世间纷繁复杂的众生相。
人的一生总是与得到和失去相伴,高潮和低谷为伍。人又是群体的动物,所以注定了绝大多数人无法达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高超境界,更不用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般的超然脱俗。亚里士多德更是在《政治学》中说道:“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人既有社会属性又有自然属性,现代社会里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但也会不自觉地受他人言语和目光的影响。
犹记有一回下班,我匆匆忙忙地走下楼,出了大门后只顾朝上瞅,以便确定有没有下雨,心里盘算着如若下雨要不要折回去拿伞,完全没有留意脚下的台阶。等到自己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脚早就不听使唤地迈了出去,随即重心不稳摔了一跤。待到自己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身边的同事热心地帮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除了轻微擦伤,我的脚趾有点儿肿,涂了点红花油。
翌日清晨,我一瘸一拐地来到单位,平时轻松就能上二楼,此时看着台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小心翼翼地蹭到了电梯口,准备搭电梯上楼。要知道这栋楼入驻了许多单位的办事窗口,仅有的两台电梯都比较抢手。好不容易有台电梯到一楼了,我勉强挤到一个空地儿支撑站立着。眼见有人开始按楼层键了,我立马说:“请帮我按个2。”话音刚落,有人扯着嗓子嚷道:“二楼两步就走上去了,你还来跟我们抢电梯?”我朝那人客气地点头,余光不忘去搜寻“2”,幸好别人已帮我按了,便道了句“谢谢”。电梯停在二楼,我毫不犹豫一步就跨了出去,轻吁一口气,慢慢地挪向自己的工作窗口。
受伤后乘电梯的经历,让我蓦然想起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中写下的一段话:“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其实早年鲁迅也曾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每个人都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所以有时难免徒生一种“落花不解伊人苦,谁又怜惜伊人情”的惆怅之感。就好比天寒地冻之时,疏枝黝黑,硬朗如铁,曾经葱郁的叶子被风卷得枯黄,散落在冬天的序章里。掉光了叶子的树只剩下枯瘦的枝丫,高高悬挂在凛冽的空气里,浑身透着孤寂与冷清。这时候千万不要以为它已归去,它只是冬眠了而已,待到春回大地之时,干枯的虬枝就会顾盼生辉、无穷曼妙了。
人在四季轮回里又何尝不像这世间的树呢?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无论受过多少伤,心情多么沉重,都要咬紧牙关坚持住,因为太阳落了还会升起,那些不幸的日子终将过去。人只有经历过一番摸爬滚打后才会明白: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抚慰一切的伤痛,美好的明天总会不期而至。除了学会自愈自洽,也要学会将心比心、推己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