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士忠
感激是贮藏在我胸中的心音,时常提醒我感恩生命中每一个给予我爱心的人。
写下这篇文字,感激我生命中遇到的三位老师。
我八岁上学,那时的教学条件极其艰苦。我所在的村小学校离家有四里地远。学校是三间泥草房,坐落在公路旁,没有围墙,三面是大地,孤零零地在寒风中挺立,记录着沧桑岁月。
三间房隔出三个教室,桌子是用土坯垒成的台,上面用高粱杆铺就后抹一层厚厚的泥,还挺光滑。至于凳子,幼小的我们是无法想象大人们的创意的:在每张泥桌子的旁侧就地挖出土坑,深度正好与我们站到坑里,适合在泥桌子上写字为准,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度过了两年。
我很幸运,刚上小学一年级时,就遇上了一位好老师。他叫赵广发,老家是山东莒县的。当年的赵老师三十七八岁,中等个头,大鼻子,脸上常挂着笑。因为他鼻子大,大人们都叫他赵大鼻子,幼小的我很不爱听,觉得是对赵老师的不尊重。
还记得是盛夏时节,大课间我与同桌(记不起他的名字了)跑到麦田里捉蝈蝈,蝈蝈没捉到却耽误了上课,我俩跑回教室时一副狼狈不堪状,站在教室门口只等挨赵老师的骂。赵老师问清原委后,并没有责骂我们,转身在黑板上画出两个小孩捉蝈蝈的情景:一个猫腰去捉,一个在一旁用小手指着蝈蝈所在的位置,画得惟妙惟肖,同学们立刻鼓起掌来。这幅黑板画永远镌刻在我记忆的荧屏上,清晰可见。
我感激赵老师教会我“b p m f ”;教会我“人口手 上中下” ;教会我加减法运算。可以说赵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在赵老师的呵护下,我快乐地成长着。
光阴荏苒,五年的小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朝夕相处的五年中,我与赵老师建立起父子般的师生情。是赵老师给我打下坚实的语数功底,又把我送入初中的校门,怎不令我感激呢。
人生际遇,机缘巧合。在初中我又遇上一位好老师,他叫张百勤。
张老师穿着朴素,长瓜脸,说话声音不大,和风细雨。工作积极肯干,一丝不苟,对待学生视如己出,百般疼爱。
张老师教我几何。他讲几何证明题时不放过每一个步骤,每证一题都要求我们写出详细过程,以此训练我们的逻辑推理能力。如果有学生做得不好,放学后会被留下补课。
有一次放晚学前,张老师出了三道几何题进行测试,我做对了两道题,一道题证明过程没有写全。临放学前,张老师宣布五名同学要来校上晚课,其中就有我。我一听傻眼了,这不是要“夜战”吗?张老师向来说一不二,我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地回家取洋油灯。
洋油灯拿来了,天已经黑下来,教室里点亮五盏洋油灯,就像五颗星星,照亮整个教室。张老师在黑板上把错题重新抄写,逐一给我们五名同学讲解,师生间达成一种默契。难题化解了,张老师脸上露出了笑容。
初中生活很快就结束了,转眼步入高中校门。
我信奉“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古训,在我的人生求学阶段,总能遇上人生的导师。
在高中又遇上了一位好老师。他叫张耀真,中等个头,穿戴有些邋遢,面部皮肤略黑,脸上有几道皱纹,可能与他长期吸烟有关。
张老师既是我的语文老师,又是我的班主任。在《墨缘》一文里也写到了张老师,可见一个好老师对学生成长的影响有多么重要。我十九岁登上三尺讲台,始终视几位老师为楷模,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好老师,无愧吾心,无愧于时代。
我上高中时热衷于写作,就得益于张老师鼓励。张老师经常在语文课上读我的作文,给予很高的评价,这对我既是鞭策又是赏识,我没有理由不用心写作。我开始尝试写杂文、写新闻稿,向各处投稿。每有作品见报见刊,我都高兴好几天,也与张老师分享。
张老师讲课声音沙哑,有时趿拉着鞋,左手夹着卷烟,讲到兴头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潇洒的大字,再猛吸一口旱烟,动作表情堪称世上一绝,独一无二。现在看来毫无“师道尊严”,那时的我并不觉得有啥不好。张老师就像古代桀骜不驯的文人,不拘小节,豪爽率真,凭真本事行走在教育之路上,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学生。
当我十九岁登上教坛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立下誓言:要像三位老师对我一样去关爱每一个学生,给每个孩子心中种下希望的种子,破土发芽,茁壮成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这三位老师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学生时代成长的重要阶段,是三位老师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引领,给予我最多的关爱。我心怀感激,永远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