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 生活报记者 梁晨

在哈尔滨市博物馆2号楼2层的金漆艺术馆内，收藏着近700余件漆器作品。其中小到茶杯、手串，大到屏风、数米长卷漆画，这些外行眼里看似普通的作品，实则并不简单。每件作品从设计到完成都要通过至少数月，甚至团队一年多的制作才能完成。作为清宫造办处第六代传人、黑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金漆镶嵌工艺传承人，夏立军是该馆的艺术总监，在从事金漆镶嵌技艺26年的时间里，夏立军在一次次上漆、打磨、推光等一系列复杂反复的工序中，一件件精美绝伦的漆器艺术品在他手中诞生。

除了自身技艺的不断提高，多年来夏立军一直致力于金漆镶嵌工艺的传承。目前已先后取得区、市、省三级非遗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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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喜欢木匠活儿 一次出差改变了命运

一头白发，一张圆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黑色卫衣外面套着他工作服——一件黑色的围裙。初见夏立军，他正在创作室内制作一组黑色和红色为主的小茶壶和茶杯。五颜六色的斑斑漆迹点缀在围裙上，令眼前这位艺术家显得特别和蔼，接地气。

今年60岁的夏立军出生在哈尔滨市，从小生活在姥姥家。姥姥家是木匠世家，夏立军在这种传统工艺的家庭长大，耳濡目染，慢慢的，夏立军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木匠活儿了。20岁参加工作，每天都和木头打交道，这为他的爱好提供了便利，做个门，刨个窗户他伸手就来。

1996年，一次出差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当时去北京出差，在故宫看漆器展时，就被眼前的展品所震撼。1998年，经过深思熟虑，几经周折，夏立军找到清宫造办处的第五代传人柏德元大师。”也许是注定的漆缘，柏德元大师正式收夏立军为徒。此后20多年，夏立军与漆为伍，“只要身体允许，我会一直坚持。现在所有的作品都没有署自己的名字的，因为我觉得技艺还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夏立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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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漆入土 千年不腐

说起漆，很多人第一反应可能是粉刷墙体等所用的油漆，但漆艺所谈到的漆其实是大漆，又名天然漆，是一种割开漆树树皮，从韧皮内流出的白色黏性乳液加工后制成的涂料。“8000多年前，原始人发现，用漆树上割取的天然汁液生漆涂在木质器皿表面会形成一层经久不朽的保护膜，于是漆器诞生。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大漆的国家，漆与丝一样，是中国人的独特创造，与茶叶、瓷器一道，体现了中国人的生活品位。”夏立军说着，拿起旁边一瓶装满类似麻酱颜色液体的塑料瓶。

“这就是生漆，本身应呈乳白色，后期因为氧化有点发黄了，如果长时间氧化生漆最后会变成黑色并坚硬起来。将生漆涂抹在木质、瓷器等坚硬的物体上，会使该物体具有防腐、耐酸、耐碱、抗沸水、绝缘等特点，对人体无害。如再加入可以入漆的颜料，它就变成了各种可以涂刷的色漆，经过打磨和推光后，发出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光泽。然后再通过雕填、镶嵌、彩绘、脱胎、髹饰等手段就可以制成各种精致、美观的漆艺品了。”对于生漆的特点，夏立军强调：“和其他液体相比，一旦物体表面被涂抹了生漆，再想把漆扣掉是不可能的，因为生漆已经和该物体混为一体，不可能再分开，除非将该物体本身破坏。因此有‘滴漆入土，千年不腐’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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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胎装饰打磨抛光 每道流程都要数十种工序

从古至今，漆器一直是皇室贵族的重要器皿，因为漆器复杂的工艺，制作周期的缓慢，导致漆器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金漆镶嵌工艺的作品主要分四大类：漆器、漆家具、漆工艺品、漆画。漆器的制作方式复杂，光脱胎就要经过漆面、裱布、阴干、刮灰、打磨、打捻、贴金、上漆、水磨等等十几道工艺，每一步都必须精心制作，每次上漆的室温都要把控在28-32℃之间，还要保证制作的房子密不透风。所以漆器的制作无论是对匠人的技术还是制作环境都有十分严格的要求。正因如此，漆器的价格一直很贵。”夏立军说。

在夏立军的创作室内，有一个大概六七平方米的密闭空间，2个铁架子上挂满正在制作的漆器，下面还放置了2个大的置物箱，里面装满了水。“放置水箱是为了加速漆面干燥并保湿。底胎、装饰、打磨、抛光等，每一道流程都由数十种工序组成，比如底胎就有十多道程序，装饰环节甚至需要上百种工序。要做好一件漆器作品，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三年五载，面积较大、工艺复杂的漆器，往往需要团队的配合才能完成。”夏立军说。

漆画作为金漆镶嵌艺术品的一类，对匠人的技艺是有很高要求的。“漆画创作经常会镶嵌蛋壳、松石、玛瑙等材料，有时根据作品需要我还会用到鲍鱼壳。”多年的创作中，夏立军最满意的一幅漆画名为《国漆颂党恩》，这幅660厘米长、100厘米高的漆画长卷整体呈红色，画卷上56只振翅高飞的丹顶鹤是用白色、不规则的蛋壳一点一滴镶嵌而成。画卷中的山脉、长江、黄河、长城，采用景泰蓝掐丝工艺绘制，并镶嵌了大量珍珠、玛瑙、绿松石等石料颗粒……这幅漆画是由夏立军和团队耗时近一年才完成，光材料的成本费用就有十几万元。对于这幅漆画打算卖多少钱的问题，夏立军笑着说：“这是我们团队献给祖国，献给党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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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展直播公益课 只为漆艺传承

2018年，金漆镶嵌工艺分别获批哈尔滨市、区两级非遗项目；2019年获批黑龙江省级非遗项目。作为黑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金漆镶嵌工艺代表性传承人，夏立军非常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传播工作，他兼任我省多个高校艺术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客座教授。谈及传承，夏立军坦言“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这些年，夏立军在漆艺的传承上一直在努力。“除了积极参加展会，让更多人接触并了解漆艺外，我们还举办免费培训班和研学活动。”此外，夏立军和团队还会不定期开设直播，讲解并现场制作漆艺作品。

对于推广漆艺这项非遗项目，夏立军透露，目前正在与云南旅游职业学院、台州职业学院等省外高校，黑河学院、省艺术职业学院等省属高校洽谈合作，拟设立漆艺技能大师工作室，并在有条件的高校开设漆艺选修或方向，培养漆艺技能人才。同时，在省文联的支持下，以省民协漆专委为团队，组成漆艺进校园讲师团，拟在市区周边乡镇学校开展“行走中的博物馆进校园”公益宣讲活动，让学生足不出户领略具有8000年历史的漆艺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