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缕风在心底歌唱

新华社发

林艳红

在人间最美四月,东北的花未开,风未暖,但萌动的生命已摇摇欲试。我踩着一缕清冷的风去医院给父母送饭。耄耋之年的父母总要隔段时间住院调理一下身体,这次问题有些严重,住院已半月之久,好在效果不错,我的身心也随之舒缓。望着街道两边映着盈盈绿意的柳树,嗅着四月独有的清爽,苍凉的北国依旧是水墨丹青,风依旧在欢快地歌唱,不知何时一场风后,将是一片绿意,一场花开。

太阳撒着欢儿地把明媚的阳光洒向大地,婀娜的云朵在天边轻舞,湛蓝的天空一片澄澈,偶有一两颗刚冒新芽的杨柳在轻荡。悄悄探出泥土的小草,大口地吮吸着甜美的空气,鹅黄的冰凌花,装点了北国山野的肃穆与寂寥,冰雪消融的挠力河水在欢快奔腾,流油的黑土地,耕种的机械在轰鸣,完达山脉的老树在悄悄抽芽、鸟儿在啁啾、虫儿在蠕动……北国的春天忽然热闹起来,风又开始在耳边歌唱。

这个春天,我一直在等待,即便已到立春时节,但寒风依然凛冽,春雪依然肆虐,春天的讯息依然遥远。北国的春天从立春开始,要度过漫长的一百天,要在一丝丝刺骨的寒风里,从外到内脱胎换骨。二月春风似剪刀,三月春风似乎柔和些,而四月春风已悄悄褪去“盔甲”,温润了许多,但依然透着冷峻,似乎在谷雨时节,春风才在忸怩娇羞中款款而来。

行走在四月的春风里,北国的春天才渐渐苏醒。一场接一场的盛大花开,才真正拉开了春天的帷幕。

曾经多么梦想着有一缕风可以温润心灵,在耳边轻吟浅唱,但风与风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旷野的风狂傲不羁、山谷的风悠然清爽、城市的风柔和曼妙、树梢的风温婉烂漫……那日深夜,我在酣睡中忽然被一个低沉的“哼哼”声惊醒,不知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特别奇怪,那声音很清楚,分明就是一位老人发出的声音!我起床在房间里找了两圈,更觉惊讶之际,这“哼哼”声又清晰地传来,居然是风吹窗棂发出的声音。

那夜,我忽然对风产生了特别浓厚的兴趣,觉得风也是有年龄、季节以及性别的。风也是有生命的,或许她是吃了长生不老药,她不像我们人类,只活一世;风从不曾老去,或许也未曾年轻过,只是在不同的时日、不同的时节、不同的季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周围。有春风拂面,微风送爽;有暖风熏得游人醉;有秋风怡人;有凉风习习;有冷风嗖嗖;有寒风刺骨……原来风也是一位智者,面对不同的人与不同的事,她会吹出不同的风。“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风不仅丰富了古今诗人的灵感,也丰盈了大千世界。

风的世界,是向上与坦诚的;是潇洒与浪漫的;是诗意与深情的;是缜密与细腻的;是苦痛与无奈的;是缠绵与悲苦的;是执意与肆虐的;是疯狂与傲慢的……风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更有悲欢离合……她虽不语,但却能发出各种风声,只是我们无法解开迷津。

世界之大,凡事都有自己的因果与轮回。人虽能语,但却说了太多的废话、诳话、痴话、梦话。都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而风始终是不离不弃,依依不舍,对于我们人类,风终究是长情的、深情的、有情的。惟愿在这个繁杂的世界,多一处柔风送爽,有一缕风在心底歌唱,唱出父母安康,唱响世界安宁,唱享人间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