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杨晔

东北抗联是一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队伍，很多著名的抗联将领不仅支持部队中的文艺工作者创作歌曲，还亲自动手撰写了很多抗日诗词与歌曲。这些简洁明快，朗朗上口的歌曲在白山黑水间广为传唱，成为抗联战士对日作战的号角和抗日政策的宣传书，更成为极端困难的环境里鼓舞军队士气和加强部队建设的重要武器。那一首首诞生于极端残酷战争年代的歌曲至今听来仍让人热血沸腾。

一支离不开歌声的队伍

“日本强盗凶似狼，强占我地方，抢夺屠杀后，再烧我村庄，可怜我同胞们，千万民遭殃……不后退，不投降，敌军火虽猛，我们心坚强，震山河，守四方，雪国耻复边疆，万古把名扬”，在抗联老战士李敏家，李敏为记者唱起了当年抗联队伍里最“流行”的几首歌。虽然距离那场战争已经几十年，但是大段的歌词，93岁的老战士仍唱得一字不差、充满激情。

李敏告诉记者：“唱歌在当年抗联队伍里是最普遍的事，像《青年团员上前线》、《列宁诞生歌》、《日本强盗凶似狼》、《蒋介石不抗战》、《救亡进行曲》等歌曲都是我们唱得比较多的，（李）兆麟曾明确要求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唱歌，宣传抗日时我们唱歌，开会学习时要唱歌，部队休整时要唱歌，战斗和环境最艰苦的时候，我们就靠唱歌鼓舞士气，每当有战友牺牲，我们就会为他唱《送西征》，‘碧草潇潇夏日长，共为救国忙，礼歌一曲送西征，从此各一方。愿望同志肩重任，为国争荣光，祝同志前途无量，进取莫彷徨’。”七十年过去，抗联老战士口中唱出的歌声依然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歌曲是抗战的宣言书

“山河欲裂，万里隆隆，大炮的响声，帝国主义宰割弱小民族的象征，国既不保，家何能存，根本没有和平，黑暗光明生死线上来决定，崛起呀，中朝民众，千万不要再酣梦，既有血，又有铁，只待去冲锋”，这是抗联一路军总司令杨靖宇创作的《中韩民众联合抗日歌》。

很多抗联著名将领，特别重视抗联歌曲的宣传鼓舞作用，不仅支持部队中的文艺工作者进行歌曲创作，还亲自动手撰写歌词。抗联第一路军总指挥杨靖宇、第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第三路军总指挥李兆麟等抗日名将都亲手创作了很多抗日诗词与歌曲。杨靖宇不仅自己在百忙中挤时间创作抗联歌曲，还鼓励指战员们动手写歌，战斗休整期间经常询问：“部队唱什么歌？”“有什么新歌唱？”有时还亲自拿着树棍当指挥棒，指挥基层连队的歌咏活动。抗联一路军明确要求连以上干部必须做到“三会”，把“会讲抗联故事、会唱抗联歌曲、会吹口琴”作为考查领导干部能力的硬指标规定下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在抗联歌曲中《抗日联军真英勇》、《红旗歌》、《强敌东来侵略我国疆》、《从军歌》、《战斗歌》、《四季游击歌》、《民族解放歌》等歌曲都是极具斗争精神的革命歌曲。

歌唱是艰难岁月的精神食粮

“法西斯残暴，战火烈焰烧，革命斗争汪洋大海谨防水底礁，狂风起浪潮，水手舵把牢，毁船难上岸，冲！冲！……”这是1938年高禹民烈士随李兆麟将军部队横渡松花江到江南地区活动时写的，描写的就是抗联战士们在狂风暴雨之夜驾渔船渡江的艰险。

在艰苦的斗争环境中，抗联将士经常过着露营生活，没有粮食吃，便经常以野菜、树皮充饥，夏天顶着酷暑与日寇在崇山峻岭间周旋，冬天则冒着零下40℃的严寒爬冰卧雪与侵略者进行残酷而殊死的斗争，很多抗联歌曲都是战斗和艰苦环境下支撑抗联战士继续战斗的精神力量。那首著名的《露营之歌》更是生动地描绘了抗联战士艰苦的露营生活，“浓荫蔽天，野花弥漫，湿云低暗，足渍汗滴气喘难。荒田遍野，白露横天，野火晶莹，敌垒频惊马不前。朔风怒吼，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气侵人夜难眠。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在极端残酷的斗争环境下，抗联战士仍然用大无畏的斗争精神高喊“起来哟！果敢冲锋，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携手吧！共赴国难，振长缨，缚强奴，山河变，片刻息烽烟。”

“唱着打”，歌声成武器

在东北抗日战争年代，抗联战士们不仅仅是平时要唱，甚至打仗时在战场上也常“唱着打”。“满洲士兵把话发，抗日是一家，每日常出发，尽和自己去打架，不知何日缴枪把头杀……”这首《满洲士兵觉悟歌》是众多“唱着打”的歌曲之一。

抗联老战士李敏告诉记者，为了贯彻我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抗联部队非常重视对伪军的争取教育和分化瓦解工作，抗联歌曲便在斗争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抗联部队在与伪军的作战中，有时候是喊话、唱歌、射击轮番进行。通过边打边唱歌，宣传我党的抗日救国主张，这对于那些被迫作战的伪军来说是有一定正面影响的，曾有伪军在抗联歌声的感染下，不仅不再进攻，还暗中支持抗联。在东北抗联诸多的歌曲中《劝满洲士兵歌》、《劝亲日士兵反正歌》、《千万别上鬼子当》、《满洲士兵觉悟歌》、《满军哗变歌》等歌曲都是这种类型的歌曲。这些歌曲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齐心抵御外来侵略，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东北抗联歌曲是残酷的东北抗日战争时期特定的历史产物，尽管很多抗联歌曲已经随着牺牲的战士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但我们现在仍能从这些仅存的歌曲中感受到当时抗日军民的思想情感和抗日联军不屈不挠的革命斗争意识。东北抗联歌曲以真实、生动、形象的音乐语言汇成了一部东北抗日斗争壮丽辉煌的民族交响乐章，在抗战史和中国音乐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