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本报记者张长虹

40多年在铁路上工作，有10年时间是在铁道线上做探伤工——今年62岁的王宝滨，是哈尔滨铁路工务段的退休干部，因为对铁路的热爱，几十年坚持不懈为他极为熟悉的铁路道线、站房、大桥做着史料整理和挖掘工作，这让他成为哈尔滨文史馆馆员中讲述哈尔滨铁路历史很权威的专家。11月15日下午，记者和王宝滨相约在哈尔滨王兆屯火车站，在安静的候车室里，倾听他关于哈尔滨松花江“老江桥”那些鲜为人知的讲述。

“老江桥”有“专职保姆”

王宝滨的父亲也是一名养路工，父子两代的铁路生涯，使得他对哈尔滨松花江上的那座老江桥的感情更多浸透着亲情。

王宝滨说，大桥是沙俄建的这不假，但是当时出苦力更多的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劳工。那些在建桥时被招募来的农民，都是从中国沿海地区乘船抵达海参崴，几经周转，才进入松花江水路到达哈尔滨。

“大桥建起来，如今百多年过去，真正维护好大桥，让它历经几次特大洪水都屹立不倒，是我们铁路工人。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全力维护大桥的安全工作，做的好！”王宝滨满怀深情地说。

哈尔滨铁路工务段为了维护大桥及附属设施，特别设置了桥梁领工区，一个五六十人组成的建制。“领工区”在铁路上相当于工厂里的车间。在桥梁领工区担任主管工程师的叫康长义，是王宝滨工作时就熟悉的老哥们。王宝滨在工作时就爱打听大桥的事。他说，上世纪70年代，哈铁为了维护“老江桥”的桥墩安全，特地成立了一个潜水班，由五六个人组成，都是能工巧匠。直到今天，王宝滨还能清楚记得当年那些棒小伙的名字，刘金生、翟瑞祥、陈士文……潜水班由康长义带队曾经还去过九江学习潜水。在维修桥墩时，潜水班要潜入桥墩附近水下，摸清长年被水流冲刷损伤的情况。

为了让大桥安度春汛，哈尔滨铁路部门还成立过“爆冰班”。每当春天松花江开江时有凌汛出现，就对大桥安全构成威胁。王宝滨说，每到那时，大桥就要提前通知停运，爆冰班的工人选择大块冰排走上去，布线埋炸药，引爆后大的冰块有时都能崩到大桥桥面上，在南岗博物馆这边都能听到炸冰的响声。

“帮”出人行道架过大字牌

王宝滨说起老江桥如数家珍。当铁路探伤工时，他无数次在大桥的铁轨上走过，但是，作为行人能在火车隆隆通过时，与大桥一起感受那种震颤，对他来说还是特别感动。

“最初的老江桥，只通行火车，没有人行道。1962年那次大修时，鉴于太阳岛那边居住的人多了，为了方便南北两岸通行，才在大桥两侧‘帮’出一条人行道。”以前的大桥单薄，后来大修过的大桥恢弘了，大气了！王宝滨回忆说，这个当时为了解决跨江出行的举动，使大桥成为哈尔滨人游览观光的好去处。很多在哈尔滨长大的孩子，都曾有面对“敢不敢走江桥”的挑战。

王宝滨对大桥了如指掌，看一眼大桥的照片，就能知道照片拍自哪个时期。当翻到一张大桥桥架上高高地竖立着“松花江”三个鲜红大字牌的照片时，他说，这张照片一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间拍的，因为写下“松花江”三个大字的人是他的老友马骏，那个大桥牌子是1971年架上去的。马骏老人今年已经85岁高龄，在哈铁工务段做过劳动安全保护员。写得一手好字，退休后，每天仍能挥毫泼墨。前几日，当得知“老江桥”退役，被开辟为中东铁路公园后，马骏老人高兴地再次写下“松花江第一桥”的字幅。

数字变迁见证历史更迭

“你知道老江桥上，一米铁轨有多重？”

“你知道，老江桥的长度为何多个版本？大桥到底有多长？”

“大桥的17号桥墩为啥跟别的桥墩长的不一样？”

王宝滨抛出这些问题时，脸上带着快意。因为他自己通过多方考证，这些问题已经有了标准答案。

他说，哈尔滨松花江老江桥最初的铁轨一米是32公斤重，到了日本统治时期，换了标轨，一米轨道变成了43公斤，新中国建立后，经过两次大修，到了上世纪70年代，每米铁轨有60公斤重。这意味着铁轨的强度越来越好了。

“老江桥”的长度，在不同的记载中基本呈现三个不同数字。他为此“较真”多方查证，终于明白，是由于测量方法不同。俄国人留下的长度，是在每两个桥墩之间测量后叠加形成大桥长度的。而后来测量方法，都是包含桥墩长度。如此一来，经过他的考证，1027.2米是真正的桥长。

大桥通车后，桥上轨距随滨洲铁路多次发生改动。1935年3月，日伪收买中东铁路后，于1936年8月1日将俄制的宽轨改成准轨。1945年8月，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因军事运输需要，又将准轨改为宽轨。1946年4月，东北民主联军接管滨洲线，又将宽轨改为准轨，直到“老江桥退役”。

哈尔滨松花江上的“老江桥”，见证了哈尔滨由一个小渔村迅速发展为远东文化经贸中心的重要历史过程，见证了哈尔滨在清末、民国、日伪时期直到新中国成立的城市风貌变迁。王宝滨说，这座大桥是历史的见证，要把关于它的更多鲜为人知的故事留给后人；这座桥是我们敦厚的长者，它将是我们永远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