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琦 3月14日,远在吉林大学读书的邻居陈阳哥哥微信我:“董卿的《朗读者》很火,同学们看了都很喜欢。我爸爸也写了一封信,说要朗读呢。”一会儿,陈阳哥哥发来了陈志明叔叔写的信,读着这封信,陈叔叔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七年前,为了陪我读初中,我们全家搬到学校附近,对门的陈叔叔是爸爸同事,他的儿子陈阳和我在同一所学校,所以,我很快和陈叔叔熟悉起来。 陈叔叔瘦瘦高高的,白净、帅气,虽然已经40岁了,看起来却要年轻很多,有点像歌手蔡国庆。陈叔叔说话有点快,很幽默、开朗,进进出出总能听见他的歌声。爸爸说,陈叔叔《乌苏里船歌》唱得特别地道,嗓音格外赫亮、脆生,比郭颂唱得还好呢。陈叔叔爱唱歌,也爱朗诵,在单位2000多人参加的总结表彰大会上,当过主持人呢。他平时省吃俭用,却舍得大把地花钱、花时间领着陈阳哥哥四处拜名师学习器乐和声乐,几年后,陈阳哥哥被哈尔滨“小雪花艺术团”选中,成为主唱,多次随团赴国外演出,还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表演过呢! 爸爸希望我拜陈叔叔为师,跟他学唱歌,陈叔叔也热情地教我:“你就像闻花香一样,吸一口气,再开始唱,气息调匀就可以了。”然后,示范给我,用他金属质感的音色唱起“松花江水波连波,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他“闻花香”的动作带着幽默的夸张,透着帅气和活力,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爸爸是报社记者,陈叔叔原来是彩扩部经理。聪明的他很快琢磨出冲印的门道,还跟很多摄影记者“偷”来了摄影技巧,拍出的照片讲究构图和色彩搭配,与众不同。后来,陈叔叔调到报社办公室工作,也很得领导赏识。 初二刚入学的秋天,陈阳哥哥悲伤地告诉我:“我爸爸生病了——尿毒症”。“真可惜啊,这么聪明、阳光的一个人,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晚上,爸爸妈妈商量着去探望陈叔叔,又怕陈叔叔一家伤心。正巧,我从窗口看见陈叔叔夫妻俩手拉手从外面回来。爸爸连忙开门迎了出去,陈叔叔脸色蜡黄,有些疲惫,见到我们,眼睛亮了起来,用欢快的语调说:“几天不见,看我瘦了吧,更帅了吧?”说得我们都笑起来。 陈叔叔开始透析了,从每周一次到每周三次。爸爸说,透析很痛苦,消耗体力,但为了给陈阳哥哥攒学费,每次出门,他还是和陈阿姨坐公交车。有一个冬天的清晨,雪下得特别大,我看见陈叔叔塞给陈阳哥哥一些零钱叫他去打车,自己仍在陈阿姨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向公交车站。 转眼,陈叔叔病了七年了,帅气的陈叔叔越来越瘦,因为添了腿疼的毛病,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但是,他的歌声和笑声还是如影随行。一天,傍晚回家,我看见陈叔叔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脸上是从来没有的严肃和凝重,转头看见了我,乐观和幽默的光芒又从他的眼中发射出来,热情洋溢地问我:“学习一天了,累了吧?最近有没有进步?你还想学唱歌吗?等叔叔再好些,就教你。” 陈叔叔还是个美食家,有很多拿手菜。生病后,有时候吃了饭就吐,为了保存体力,他总是强忍着,吐完了再吃。一天晚饭时,妈妈说,去菜市场买菜,看见陈叔叔和陈阿姨买菜回来,陈叔叔兴致勃勃地教妈妈做红焖肉和鱼香肉丝,还叮嘱妈妈多给我增加营养,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太累。 有一阵儿,我没怎么见陈叔叔,原来他住院了。陈阳哥哥担忧地对我说:“爸爸腿疼得厉害,可为了不让我和妈妈心疼,总是笑呵呵地,晚上实在疼得睡不着觉,就写东西,写小时候的老房子;写爷爷、奶奶、大爷和姑姑;还给妈妈写诗……” 爸爸说,报社的一位老朋友看了陈叔叔的文字,不停地赞叹,说写得生动、感人,都可以出一部书了。 2016年9月,陈阳哥哥顺利迈进了吉林大学机械科学工程学院的大门,并且很快因为多才多艺和沟通能力、组织能力强,被推选为学生会主席,陈叔叔的笑声也更加爽朗了。我又能看见陈叔叔夫妻俩手拉手去散步了。 一天,晚饭后,爸爸把陈叔叔发的朋友圈文字给我和妈妈看:“我愿意/你枕着我的臂膀进入梦乡/我愿意/你像孩子一样调皮任性/我愿意/在丁香花开的时节/牵着你的手/闭上眼睛,听花开的声音/我愿意/在飘落的雪花中/为你暖暖耳朵/我愿意/在雨夜里/为你抵挡繁乱的思绪/我愿意/为你沏一壶浓浓的茉莉花/陪你/慢慢品,慢慢变老……” 我猜,这首诗是陈叔叔写给陈阿姨的。为了照顾陈叔叔,陈阿姨在单位调换了清闲一点的工作,可能是由于陈叔叔的“熏陶”吧,无论多难的事儿,陈阿姨总是平静、乐观,她也像陈叔叔一样,珍惜着每一个相守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 “这两口子,把艰难的日子过成了诗。”从不轻易评价人的妈妈说了一句话。 3月14日,我这样回复陈阳哥哥:“希望陈叔叔能参加董卿的《朗读者》节目,他的诵读不会比郑渊洁和麦家差,他活得那么乐观和坚强,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