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义 我问他,头上的疤咋来的。中学时叛逆,凡事都顶我爸,有一次把他气急了,拿了桌上的杯子扔我,他掷得很高,完全超过我的头,可当时我转身急急往外走,杯子就正好砸在头上,杯沿生生把头皮磕破了。 那道白色的疤在他的青头皮上鲜明着,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状。 一定出了很多血吧? 嗯,虽然他当时很生气,毕竟是亲儿子嘛,他还是会心疼的。 你知道父亲心疼你,那将来一定要耐心听老人的话啊。 可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啦。 我在巨大的震惊下,沉默了一会儿。一时想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安慰这个年轻人,就说:那就对母亲好点儿吧。 他把头转向我,目光有些空茫。 那也没有机会啦。 眼前这个有几分痞气的年轻人,他的父母相继被癌症夺去生命,这使我鼻子发酸,他表现出的所有桀骜似乎都是与命运相争,都值得同情,都应该被原谅。 他观察到我突变的表情,牵了牵嘴角,苦笑一下。 哥,你知道吗我离开这个城市三年啦,但每年春节,我还会回来,住在宾馆里,挨户去串亲戚,还好有很多亲戚在这里,昨晚我都喝高啦。 客运站候车室里人声熙熙,但现在我一点儿都听不到了。 我和这个年轻人并排站在吸烟室的玻璃窗前,望向外面弥漫的大雪,这让我即将开始的旅程,平添了一种动人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