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 今天走进早市，忽然发现有卖黄花菜的，一下子把我给吸引住了，这可是最好吃的野菜了。我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离开，往事像潮水一般冲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黄花菜学名叫萱草，又称之为金针菜、宜男花、谖草、安神菜，古名为忘忧草。据《诗经》记载，古代有位妇人因丈夫远征，遂在家栽种萱草，借以解愁忘忧，从此世人称之为“忘忧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黄花菜还是母亲的代名词，是中国的母亲花。 想当年我的老家小河东村，南甸子上就生长着黄花菜。记得小的时候也就是60年代，我才十几岁，母亲就领着我采黄花菜，每次采回来都舍不得吃，把它晒上，晒干了存放起来，留到冬天没菜的时候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才肯吃。进入90年代，村里那片野甸子早就开垦成耕地了，从此黄花菜就绝了种，母亲再也吃不到家乡的黄花菜了。 我问卖黄花菜的人在什么地方采的？她告诉我，在渡口的北侧，所谓的渡口，就是富裕县通往甘南县经过嫩江因没有修桥需要用船摆渡的那个地方叫渡口。渡口在富裕的西北侧，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虽然很远，也要亲自去一趟，采一下黄花菜。 7月1日那天凌晨，我开着车到嫩江边去采黄花菜。凌晨三点多，天刚放亮我就出发了。为什么去得那么早，据卖黄花菜的人说，因采黄花菜的人特别多，去晚了可能就采不着了。 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渡口，渡口的北侧嫩江的东边有一条水沟子也叫江叉子，有四五公里长，30多米宽，弯弯曲曲像一条巨龙把江边一望无际的草原给分隔开了，围成一个小岛。有人称之为“黄花岛”。沟子南侧有一处最窄的地方10多米宽的浅滩，枯水期水不到一尺深可以过车，也是去岛的唯一通道。 到了黄花子岛，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岛上弥漫出一团团雾气，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出十几米远，我只好把车停在路旁。这时的太阳离开地面有一杆子多高，它的光线已被雾气给收了起来，像一个红灯笼挂在天边。 不一会，雾气渐渐地消失了。太阳的光从微薄的云层中射了出来，整个岛上焕然一新。 绿绿的青草，迎着温柔的晨风，东倒西歪地伸展着腰枝，叶子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黄花菜生长在草丛里，比草要高出一节，一朵朵金黄色喇叭筒花被露水滋润着，开得笑盈盈的：草丛里还长着不规则的柳树，有一房多高，远看像一把把绿色的遮阴伞。空气里湿润润的，芬芳的黄花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呼吸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清爽。 不远处的空中传来“叽叽，唧唧……”鸟鸣的声音，听得出来那是百灵鸟婉转悦耳的叫声，像是歌唱家在演唱一首优美动听的歌曲，又像演奏家在吹悠扬悦耳的笛子。时常还能听到草丛里野鸡的叫声和泡子里各种水鸟的叫声，这些声音交汇到一起，如同演奏一场自然交响曲。我不仅能采到黄花菜，还能享受着大自然的美丽风光，心里美滋滋的。 我换上一双农田鞋，拎着一个旧花筐，向盛开着的黄花菜走去。摘下第一朵黄花，轻轻地放到筐里，恐怕把花碰坏了。黄花菜的根部都有密密麻麻的叶子，在叶子中间长出一根或几根长长的茎，每个茎上面都有十几朵花或花骨朵。我采完一棵再采下一棵，不到两个时，就把花筐采满了。 这时的人越来越多，有开轿车的，有骑摩托的，有开四轮车的，还有骑自行车的，他们不都是来采黄花菜的，有的是到沟子边野钓；有的是几位朋友聚到一起来野游；也有的是一家人到树底下搭个帐篷野炊。他们都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美丽风光。我看了看还是采黄花菜的人多一些，数一数有二十多人。和我见面打招呼的多数都是附近村屯的村民，也有县城退休的老干部。 他们采黄花菜有的是自己家吃，有的是为了卖钱。我遇见一位中年妇女，她头戴一顶长舌帽，还围着一条白纱巾，把脸和脖子都包裹起来，是为了防止蚊虫叮咬。身上系着一个带布袋子的围裙，采下来的黄花菜往布袋子里放，猜测她一定是经常采黄花菜的人。我和她聊了起来，她告诉我已经采十多天了，每天都采二十几斤，上午采，下午到市场去卖。刚下来的时候，每市斤都卖十多元钱。她还说：“黄花菜是天天采，天天有，花和大一点的骨朵采没了，小花骨朵又出来了。陆续能采两个多月时间，每年仅采黄花菜就能收入五六千元呐。” 小小的黄花菜确实给当地村民带来了很大的收入，听她说他们村里有两个贫困户就是靠年年采黄花菜和采蘑菇卖钱脱了贫。 我采黄花菜是为了送给母亲。母亲一直在老家居住，今年已经85岁了，她最喜欢吃的野菜就是黄花菜了。 我把采到的一筐黄花菜，放到车里边，连家也没回，直接开往我的老家小河东村。小河东村距离采黄花菜的地方有70多公里，按理说一筐黄花菜值不了几个钱，可意义非凡，它可是我亲自采的。小的时候家里生活贫困，没有菜吃母亲靠采黄花菜卖钱，维持生活。如今她年龄大了，我要让她吃到儿子为她采的黄花菜。 当我把一筐黄花菜交给母亲时，母亲顺手拿出两朵，仔细地看了看。问我在哪买的？我告诉母亲这是我在江边亲自采的。母亲高兴地说：“这可是'‘金针菜’'啊！我有三十多年没吃到这个菜了，它不仅好吃，还有药用价值，可清热利湿，养血平肝，补血通乳。黄花菜还能健脑，抗衰老，抑制癌细胞生长，抗抑郁，改善睡眠等等。”母亲说出一大堆它的功效，还叮嘱我说，常吃黄花菜对身体有好处。 我拉着母亲的手说：“只要你想吃，我就去采，吃了黄花菜，保你活100岁啊。”母亲听我这么一说，笑得合不拢嘴。 草地上的黄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