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庆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油气味,厂矿区道路时常有一些残油遗落,大烟囱排放出浓浓的黑烟,天长日久,房屋、树木都是黑的,麻雀也变成了黑的。麻雀是东北的常客,一年四季在这里,默默地承受着污染。 我姐姐家那时住萨北,姐夫是采油三厂电焊工。我有一年寒假去度假,姐姐姐夫都去上班,我闲来无事,在家属区后面转悠,看到这里麻雀特别多,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一忽儿落在电线杆上,一忽儿落在地上,一忽儿又落在树上。我感觉麻雀长得比我老家那边的小,而且颜色黑黑的,特别难看。不过我还是手痒痒了,想捕获点,晚上给他们改善伙食。于是,我找来一个筛沙子的长方形筛子,在一边系上一条绳,绳子长长的。我找一块向阳坡,用笤帚扫去白雪,露出一块黑黑的土地,撒上谷子。我用一根棍子支起筛子,棍子另一头拴着绳子,远远的我趴在地上,抓着绳子。我看到那些黑黑的麻雀不知是计,蹦蹦跳跳地来到筛子下,起初也东张西望了一下,起码的警觉还是有的,但饥饿和食物的诱惑最终让它们放松了警惕,于是,集体哄抢谷子。关键时刻,我拉动绳子,麻雀还没有反应过来,筛子就倒下了,麻雀被扣在里面,成为了“阶下囚”。我过去一一抓获,大概能有二十多只。我把这些活麻雀带回来的时候,姐夫正好下班回家,看到我的帆布兜子,问我是什么?我说了原委,姐夫脸子就撂下来了,让我赶紧放生。我望着他的脸色,不情愿地放飞了所有的麻雀。晚上吃饭时,吃着冻豆腐炖咸菜,姐夫说,以后不要捕杀麻雀,小动物也是生命。后来我听说大庆油田许多人都不动鸟类和其他动物,他们宁肯吃糠咽菜也不想饱那样的口福。相反我感觉很惭愧。因为在家的时候,年少的我也偶尔用铗子打鸟,尽管不多,一只或几只,但毕竟是打了。自那以后,我就把铗子都埋在了地下,再也不打鸟了。 一晃几十年的时光过去,现在油田的生产工艺大大提高了,环境污染得到了彻底的治理,生产一线再也没有大烟囱排放浓烟了,空气中也没有了油气的臭味。大庆成为适宜人居的城市。大庆的麻雀也跟着变了,脱去了黑色的燕尾服,换上了带麻点儿的花外衣。我始终记得当年的麻雀格外的阴郁和沉闷,每天发出让人讨厌的怪叫,似乎要把自己的不满通过这不祥之音向人类发泄出来。现在的麻雀声音婉转悦耳,像是在歌唱着自己的喜悦。 时代发展了,生活提高了,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也增强了。大家自觉抵制餐桌上的残忍,不对野生动物下手。不过,也有极少数人为一己之利向麻雀伸出黑手。他们用铗子、铁丝、毒药、粘网等工具捕杀鸟类和其他动物。就说麻雀吧,他们把弄死的麻雀拿到市场上去卖,拿到饭店去卖,少则几十只,多的上百只、上千只。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残酷地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弱小生命。 大庆的正义之士毅然出手,成立了鸟类保护协会和鸟类摄影协会,这些志愿者和摄影家拍下了他们捕杀鸟类的罪证,在《黑龙江日报》、《生活报》、《大庆日报》和《大庆晚报》上予以曝光。公安部门和林业部门联手,共同出击,对危害鸟类的不法之徒进行打击。这些人,有的被经济处罚,有的被送进了班房。大庆作为全国文明城市,人与自然要和谐发展,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就要提高,麻雀虽然是很小的一种鸟,但它却体现着市民的道德素质的高低与否。 现在大庆的环境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被誉为“绿色油化之都,天然百湖之城”。历届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环境保护工作,这里建成了宜居、宜业、宜游的环境保护型城市。龙凤湿地架起了桥,对湿地加大保护力度,扎龙湿地和龙凤湿地成为水禽的家园,大庆也成为麻雀和其他鸟类生活的天堂。这些小小的生灵与大庆市民相依相伴,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它们穿着漂亮的“豹点”服装在空中自由的飞翔。它们欢歌笑语,飞遍了大庆的百湖,把喜讯传遍四方。看到大庆的麻雀,就感觉到今天的城市和乡村,才真正是人与鸟类、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天堂。它们和我们一样,也是这座城市和这个地方的主人。 自由自在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