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人 难忘和苏继瑛的16年 （上接4月30日A14版） 苏继瑛来到这个家，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融融暖意，使这个原本破碎的家庭，如今又破镜重圆。家里有了女人，有了温情，有了勃勃生机。苏继瑛虽然比方成的大儿子大不了几岁，但对几个孩子特别疼爱，每天换样给孩子们做好吃的，孩子们又得到了久违的母爱，感受到新的家庭温暖。两家的孩子在一起也处得好，三个哥哥见了妹妹格外亲，小茜很乖，老爱找老三晓钢玩，两人在一起做作业，有不会的就问晓钢，方成和继瑛在一旁看了，别提心里多舒坦了。 然而，两个年龄相差26岁的人走到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加之两人性格、爱好、生活习惯都有很大差异，天长日久，矛盾就暴露出来了。小茜管方成叫爸爸，可三个小子却不叫苏继瑛妈妈，这让她心里老大不高兴，又不好发作。过了一年，家里买了台冰箱，由于货源紧张，方成是托人才买到的。继瑛回家看了很高兴，可细一看，她又觉得另一种款式的比这台要好，她要回去换。方成不太同意，说求人买的，实属不易，再回去换太麻烦人。她坚持要换，说这又不比白菜、萝卜，电冰箱一用十年八年，由她去换，不用方成管了。继瑛要去发货票和保修单，第二天果然换回一种新样式的。方成问她用什么招换的？继瑛说不换她就磨，磨得对方没办法只好换给她。方成心里想，冰箱好用就行，管它啥样式，这招他是永远学不来的。 一次，方成买回西红柿，继瑛问他多少钱一斤，方成说5角，她说只值3角，并问方成在哪个摊买的？方成怕她去找，只好说记不住哪个摊了。这以后方成有经验了，再买回东西，继瑛一问价，他就往低了说，一说，继瑛乐了，可方成心里只好苦笑。 说起这类小事还有的是。有一次，一家报社的记者采访方成，结束时要了方成一幅自画像，说配上文字一块发表，方成就把早年画的一幅腰扎围裙，身背像枪一样的毛笔的自画像送给了记者。记者看了一乐，说：“你还扎围裙呢！”一旁的继瑛插了句嘴：“他是对我有意见，做的菜不合胃口，自己亲自做！”这位记者信以为真，发表时把这段话也写进去了，又引起了误会。其实，这幅画是方成结婚前画的，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又作画又做饭，实属无奈之举。 还有一件事让方成心里不太舒服。1982年，好友谢添导演一部电影《茶馆》，请方成画电影海报。方成去了几次电影拍摄现场，一次继瑛也跟了去看看怎样拍电影。继瑛善交际，谢添去过他们的家，已经见过面了，一回生，两回熟，这回见面继瑛求谢添在电影里给她找个角色。方成吃了一惊，但也拦不住。好在没难住谢添，电影里有个少奶奶坐黄包车让人拉着跑，她让继瑛扮这个少奶奶。起初她同意了，可过一会儿又变了，说少奶奶是剥削人的反面人物，她想换个角色。谢添又马上给她换一个开门人，有人被坏人追赶，去敲一家的门，由继瑛扮那个开门人，她同意了，电影放映时，她得意看了自己开门那几秒钟，算是露脸了。继瑛露脸了，方成却觉得自己丢脸了。 其实，方成和继瑛生活中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事，鸡毛蒜皮的事多。方成家里书多，三个屋都堆满书，继瑛说他，你不能看一本买一本？方成直摇头，两人说不到一块去，方成哪像她一年只买一本日历，出门办事还得照日历说的办。遇到这类事方成从不和她争，继瑛从小是孤儿，性情孤独，又有点脾气，所以好多事方成都由着她，这个家还是能支撑的。可是1982年继瑛12岁的女儿小茜遇到意外突然死亡，这一下天塌了下来。那些日子，继瑛疯了一样，一度连小茜住的地方都不敢看一眼。后来，她执意要离开北京，去深圳闯一闯。方成自知拦不住她，就托报社同事林里介绍她去深圳一家公司。继瑛到深圳后改名苏泓，没多久她就被聘为南达公司经理。南达公司是石化公司属下32家企业之一。方成一次去看她，一见她当了经理，吓了一大跳，可一看公司里的人对她的尊重，又让方成另眼看待她了。刚开始，她和大家合租一个大厅，里面又隔出许多六七平米的小间，继瑛办公吃住就在这里。过一两年，方成再去看她，她在国贸大厦租住一间不小的办公室，有几个雇员，买了辆车，雇了个司机。继瑛搞贸易，内贸外贸都搞，她肯学习，办事认真，处处严谨，身体力行，大家都叫她“拼命三娘”。继瑛所属总公司经理换了不少位，可她一直没动。最不景气的时候，总公司二百多人的开支都靠继瑛所在公司开销，而她的公司还不足10人。由于昼夜劳累，继瑛体弱多病，五十多岁就办了退休手续。她退休后也没闲着，和台商合作，又经营起了一家公司。一次，方成和继瑛以及她的几个朋友聚会，朋友们劝方成也“下海”，继瑛帮腔，说方成死脑筋，跟不上新形势，舍不得放弃画那一尺见方的漫画，又冒充作家去给人写什么文章。说时，还指着那几位朋友的脚问：“你写几千字才能买一双这样的皮鞋？” 继瑛去深圳后，方成没少往深圳跑，但离多聚少，感情慢慢不如以前，到1994年，结婚16年的时候，两人好聚好散了。回忆这段生活，方成感触良多，他在一篇文章中对初恋和再婚时的老夫少妻进行了分析：“年轻时，面对世事心态尚未成熟，性格单纯，相处间彼此会有所了解，会互谅互让，养成习惯，逐渐磨合。及至年长，经历使人想得多，头脑复杂起来，尤其多历困境和在复杂环境中处久更是如此。独特心态养成，成熟固定，相处间就显矛盾难容，便想改造对方，近向自己。当然很难做到，除非一方甘拜下风。或忍居仆下，勉强维持家庭生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