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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专刊
刘东来
虎头山那座堡垒,藏着战争终结的最后一声枪响。它像一枚锈迹斑斑的图钉,把那段血火交织的终章,死死钉在北纬45°的黑土地上。
我是在兴凯湖里泡大的。湖风裹着冰碴子拍岸的动静,打小听到大;林子深处的雪没过膝头,踩上去“咯吱”作响,也是刻在记忆里的声响。指尖抚过虎头要塞残存的射击孔,冰凉的水泥缝里还嵌着半片弹壳。风里裹着的呜咽便从这孔洞里钻出来,掠过堤岸时打了个颤,连痕迹都没留住,就散进白茫茫的江雾里了。
郑照楠
兴安岭的樟子松会在树干记下每道风痕,老关家的故事则藏在几代人的印记里。作为一名从百里之外奔赴鄂伦春族乡的基层选调生,初到岗时的我,怀揣着“为边疆热土添砖加瓦”的热忱,却因对这片土地的红色故事了解不够而有些茫然。直到一次下村走访,推开村民关小伟家的木刻楞房门时,缭绕的炊烟中飘来的,不仅有柳蒿芽骨头汤的清香,更有一段关于鄂伦春族战士关福伦前辈奔赴抗美援朝战场的往事——那是我触摸这片土地精神根脉的开始。
孙代君
我的妈妈叫任彦,1933年4月17日出生,出生地是天津。
1937年冬天,妈妈五岁的那年,姥姥带着她离开天津,长途跋涉,历尽艰辛,几经辗转来到了边境饶河,姥姥和她说是来找姥爷。妈妈说,姥姥领着她,走过很多的村屯,见过很多的人,蹚雪过山,迷过路。妈妈说,姥姥提起姥爷的名字却没人知道,她还打听东北抗联队伍的去向……
赵家毅
“我”是一台横向牵引车,扎根在齐齐哈尔北车辆段这片钢铁丛林里。
最初在齐齐哈尔检修段(齐齐哈尔北车辆段当年的名称)的日子,正值山河破碎之际。彼时,“我”虽刚刚出生,却也在时局动荡中感知到命运的沉重。“我”是迷茫的,找不到方向,渴望找到正确的指引,渴望为人民立功劳。
曾司琦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我到七台河已四年了。我常被问:“从山东到煤城,后悔吗?”我总笑笑,不说话。
有一次,我踏进茄子河区岚棒山的密林深处,东北抗联第二路军总部遗址纪念馆的木门吱呀一声,把我拽进85年前的风雪。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七台河不只是“煤城”,更是一座把山河刻进名字的城市。后来,我逐渐明白,我的四年,也不只是“选调生履历”,而是被山河点名的注脚。
李晨曦
江桥的风一年四季地吹,曾吹着过去,也吹向未来。镇东头那座青灰色的院落,是江桥抗战纪念馆的方向,马占山将军的雕像立在挺拔的杨树间。每次看见这座纪念馆,都仿佛看见全民族抗战的硝烟,让自己的灵魂接受洗礼。
我第一次走进这座纪念馆,是在十二岁回爷爷家过暑假那年。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展柜里的步枪上。讲解员说,这是当年抗击日寇用过的汉阳造。旁边一位白发老人突然开口:“那年月啊,那些孩子们就是拿着像这样的破枪,把鬼子挡在桥那头那么多天……”
尹利梅
打小我就知道,勃利有着数不清的东北抗联故事。那时候总觉得,英雄离我们很远,直到成为村支书,开始带着姐妹们擦拭烈士墓碑,我才知道,原来传承红色精神,就是把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故事,变成触手可及的温度。
我第一次带着妇女议事会的姐妹们去烈士纪念碑,是2018年清明节。那天风特别大,刮得人睁不开眼。我们端着刚包好的酸菜馅饺子,拎着抹布和水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往山上走。墓碑上的字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李大姐抹着墓碑突然哭了:“这碑离村里太远了,英雄们会不会觉得孤单?”